话正中荆拦死穴,他即刻什么都不说,就跟着韦岫走了。 等吴琰办好了两人的手续刚下楼,瞧着一个人没有的大厅,不由满头问号。还是好心的同学告诉她:“殿下和韦岫一人带走了一个,武侯,您要不回去等吧。” 吴琰:“……”我就知道! 黎里就像给最好的朋友介绍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一样,从演武场到新食堂,从小侯爷圣礼供着的花坛到人来人往的校医院,她一一介绍了过去,还不忘把这里发生过的故事都说一遍。 王奕笑道:“看来师姐在这儿过得很开心。” 黎里说:“你要是喜欢,你也可以来这里过得很开心。” 王奕微怔。 黎里带他去她头次发现自己圣礼真相的图书馆外坐了坐。图书馆位于第三军校的最高处,在这里能够很好的瞧见第三军校的全貌。 黎里给他买了咖啡,同王奕弯了眼:“先前我要回帝国,你把家底都给我帮忙了。如今我的麻烦解决了,你就没想过要来和我讨报酬吗?” 有舍应有得。 这是他们的行事作风。 只是在他们俩之间,好似便不那么贴切了。 王奕的指腹摸索着陶瓷的杯沿。他好像从来没有在帝国的境内,在军人来往频繁的所在,如此惬意地喝上一杯茶。 或者说,若是当年意外没有发生过,王默与李褚没有遇到那颗星球,他原本的人生本该如此。像卡罗尔或钱朵灵一样,在军中长大,恣意张扬,瞧见帝国的军人,不是像看见了敌人,而是如同回了家。 王奕垂下眸,他慢慢喝了一口咖啡。 他笑着和黎里说:“我看见了你的学校,在你的学校里喝了杯咖啡,这份回礼足够了。” 黎里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她摇了摇头。 已经是帝国皇太女的童年伙伴双肘撑在桌前,她看起来和王奕记忆里已经有许多不同了,她变得更为坚定,更为明亮,甚至更擅长蛊惑人心。 帝国的继承人和他说:“师弟,从小你和我说做生意要心贪,最少也要一石二鸟,怎么轮到了你自己,就变得知足常乐了?” 王奕眨了眨眼,他呼吸微滞,忍不住稍稍后移了些。 他从小的伙伴见状却轻笑了一声,理所当然地更进了一步,占据了这张桌子更多的地方。 黎里沐浴在阳光里。 第四星域没有别的好,便是夏日的光尤为充足。 她眯着眼,小声地和王奕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要,你觉得帝国没有好东西。你既不想要,你也不信它能给。” 王奕喉结滚动,他没有否认。 “没关系。”黎里弯起了嘴角,她慢条斯理说,“就像小时候你为我去讨公道一样,你不贪心的部分,我来贪心。” “王奕,我要把你的人生还给你,你可以选择不要他,但我要为你先讨回来。” 第四星域的白日很长。 和夜晚漫长的宁县刚好相反。 可在这一瞬间,王奕竟觉得他好像回到了黄沙漫漫的宁县。 帝国落寞被抛弃的公主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因为想要同伴,所以向他伸出了手。他不喜欢帝国,却没能拒绝那只伸出的手。 那时他竭力求存,生怕因力弱被抛弃,所以方才紧紧抓住了那只手。别有所图地帮助她,成为她的共犯。 “老家伙”是个人精,看出了他薄情寡义的本性,所以方才不止一次地告诫被他当做了真正晚辈的黎里,说他别有用心,贪心无度,要黎里保持警戒,以免有朝一日被他骗得连命都丢了。 宁县本应如此,人人自保,一时结盟也不过是互有所图。在宁县,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心狠手辣的怪物,诚然他也确实是个没有什么良心的混账。他原本打算,也确实如“老家伙”所言,打算将黎里的所有价值利用完后便将之丢弃的。本就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公主想要个同伴,他也想求个庇护,没什么不对的。 只是没人想到,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人性是那么复杂的东西。本性非恶的人,纵然被环境迫得心脏发黑,却也是会被捂热的。 他去为公主“讨回公道”,本要换的是“庇护”。 公主却说:“你怎么这么讲道义啊,下次带我一起去,咱们俩一起上,揍他一个,你就不用受伤了。” 王奕觉得帝国确实是烂透了,可他在那会儿,在被真的被人与自己的生命绑在一起共享荣辱的那一刻,又似乎明白了他父亲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反抗。 帝国无药可救,可落在宁县的黎里,却令他觉得他需要感谢帝国。谢谢它的无药可救,留给了他一份补偿。 这世上就是有人能将坏事干得理直气壮。 他教她贪心无度,她学的是要有的放矢箭无虚发。 如今他想要教她自私自利,她倒终于学会了贪心。 王奕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他凝视着向他做下狂言许诺的黎里,唇齿微张,他忍不住凑近了一些,在黎里因阳光微微眯起的金色眼眸中找到了自己。他看见自己的眼睛漆黑一片,露出内心仿若能吞噬一切的贪婪一角。 他的伙伴似无所觉。 他是个自私贪婪、薄情寡义的暴徒。 王奕松开了手指,他伸手同样伏在桌上,同黎里弯着眼睛笑着说:“师姐,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听在我耳朵里,简直就像是你在对我……” 剩下的、有些出格的暧昧字眼散在了唇齿内。 被韦岫带去处理头发完毕的荆拦瞧见了王奕,高兴地用力挥手,要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分享,超大声道:“头儿,您看见这学校的花坛了吗,好家伙,造影防护,自循环恒温调控,价值千金啊!”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