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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璞手臂遮住眼睛,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她拿起手机,看到母亲打来的未接来电,胃皱缩起来,抱腿坐在床上,不知道如何告知他们这个噩耗。戳着屏幕回复微信时撒了慌:我需要等段时间才能回家,除了体检,还有资格审查。

母亲抱怨:要等多久?

她说:不知道。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什么叫不知道?等不到就先回家!这次招考机会难得,我不是没告诉过你,人家市重点中学不收你这破专业,是你爸爸求爷爷告奶奶,托关系找到副校长,才将今年的机动人才名额争取给美术老师……你早点回来,在学校没人盯着,能好好复习么。”

通话结束后,宋璞感到无比的失落,在母亲的眼里,她永远都是个废物。她默默地想,不管多努力,也没法与已经去世的姐姐相提并论……姐姐活着的时候,尚且优秀到她无法企及,如今她走了,更加是父母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她又算什么呢?呵……自从高考后,母亲盯着她的文化分,满脸嫌弃地念叨了整个暑假,她被迫报考姐姐的母校,并且被录取,可是在父母眼里,姐姐考得上靠的是真本事,而她,是靠着艺术特长混进这所重点大学的“垃圾”专业的“垃圾”学生。

她啊,是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的。从始至终,令是她的一厢情愿。宋璞抹掉脸上凉凉的泪,吸了吸酸涩的鼻腔,打算起身去楼下找饭吃。

她并不饿,她需要吃饭是因为还不想死。以往每次的晕倒,都和低血糖有关,她的心脏在发出求救信号了。

天黑了,小巷子里亮着炫目的霓虹灯牌,地上积水的地方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这里的广告无外乎按摩洗脚,大多在合法与不合法的边缘徘徊,灯光里透着危险的气息。她却毫无防备,只注意到要十分小心才不会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弄脏鞋子。

混杂在一起的食物气味,她选择在小摊位买了份炒饭,然后行色匆匆赶回去吃。吃完,才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规划,父母大概率找不到她就会想办法。她也不知道能躲到什么时候。宋璞皱着眉,苦恼地环抱自己,似是安抚地拍了拍,她上次被拥抱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啊,是边诩……可惜他没有手臂……

宋璞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后半夜,她发起了高烧,时梦时醒,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一病,大伤元气。她是自己拖着病体,去楼下就近的药店买药的,可是,曾经十分管用的药物,用在身上几乎无效,她越发疲惫,心脏胡乱跳着,直跳得发痛。她整夜整夜咳嗽,也不知耗了多久,才有所减轻,再去医院检查时,心肌损伤加重,她整个人已瘦得脱了像。

她感到生命的脆弱与不易。思绪总是飘得很远,曾经,刚刚认识边诩的时候,也曾感慨,他是如何在那样的境遇活下来。眼泪不断打湿枕头,哭着睡着,又哭着醒来。

这几年,她过得不好,做了太多有违意愿的事。因为什么呢?……

真是因为姐姐的死才被改写了命运吗?她是真心想要惩罚边诩吗?

不……

她明白,答案是否定的,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说,在她黯淡的生命里,仅有一缕光,那么那缕光,一定是属于边诩的。

只是,那时她不明白自己有多么脆弱,脆弱这把刀,不该砍向善良的边诩……

爸爸妈妈在送走她的那刻起,就早已经放弃她了,他们心中,永远都只有一个女儿,而那个人,是他们看着长大,万分疼爱的姐姐……如今,即使接她回来,她也不过是个拙劣的“替代品”。

对养父母来说,自从有了弟弟,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需要她了啊。

不是因为姐姐的离开她才不被这个世界接纳,而是她明知如此,却不肯相信,不肯承认,不愿面对。她只是想要被爱,像姐姐那样,像弟弟那样。可是无论她多么努力,都没有用。

而且还为了这愚蠢的理由辜负了那个掏心掏肺对她好的人。

宋璞一直都明白她为什么会身陷囹圄,因为她一直都在试图去惩罚自己。

身体恢复些后,宋璞认认真真地写了封信,字斟句酌,发给母亲。这是她勇敢踏出的第一步,兴许也是最后一步。这一次,她想认真地对待自己,即使要离开,也要不留遗憾。困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对困难的恐惧。

“爸爸妈妈,我很抱歉,无法如你们所愿回来,而这一次,是时候离开你们了,但请你们放心,这并非永别。我只是去追寻自己的人生,想为而活。

我很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也感激你们为了我所做的一切。但是现在,只能说声抱歉。爸爸妈妈,恳请你们放手,让我离开。”

母亲的电话果然很快打过来:“你发什么疯?!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平静地解释:“妈妈,我不能回家,我不想做老师,而且,我也没有拿到教师资格证……”

“你说什么?!别开玩笑了……”她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

“我没有开玩笑。”

“所以你一直骗我们?!没拿到证你怎么不早说?!!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你的工作付出了多少!!”

“对不起,……”

她气极,吼道:“对不起?你……你……你滚,滚得远远的,永远别回来,你不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没你这样的女儿,你不配!!”电话挂断了。

宋璞咬着拳头,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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