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声的是方才那个喂沈暮吃水果的青年,他一开始还被对方能吓死人的气势狠狠地惊了一下,但见对方一直盯着沈暮看,又立马回魂了。
靠!原来是个来抢生意的同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全是牌子货,看来还下血本了,想装名流来套近乎是吧?切!低级的套路!
讨好的乖巧退去,青年直截了当地开口赶人:“不知道这里已经被我们沈总包了吗?长没长眼睛啊?”
江一鸣将目光移到那个嚣张的小白莲脸上,语气凉嗖嗖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老公。”
众牛郎:“……”
四周安静了一瞬,又立马沸腾起来。
那青年是所有指指点点的人群里最跳的一个,直接原地蹦起,大喝道:“胡说八道!沈总连婚都没结,怎么就……?要发酒疯出去疯,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免费送你几盒头孢醒醒脑!”
话音刚落,原本一直当局外人的沈暮也抬起了头,她望着江一鸣,笑盈盈地举起自己的左手:“这位先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哦,本人单身多年,连个顺心的床伴都没有,哪来的老公?”
江一鸣看着对方的左手,怔忪了一下,忽地沉默下去。
那青年一看,便把对方这副模样当做是被戳破后的心虚,轻蔑一笑,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出来,想将这个疑似同行的家伙赶出去,有他带头,加上沈暮默认,其他人也就跟着站起来,脸色不善地围了上去。
路过的服务员看到一群人聚拢在一起,吵吵嚷嚷的,皱着眉过去看了一眼,又立刻把头缩了回来。星辉是光宇旗下的,说这是沈暮地盘也不为过,她纵容的,谁敢插手!
沈暮换了只手,依旧托着下巴看电脑,姿态悠闲,神色放松,似乎对眼前即将爆发的1v10大乱斗完全不在意。
江一鸣手抬一半又慢慢放了下去,就这么望着她,不吭声,也不反抗,整个人被动地被他们一下一下地推搡着往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一直到视线被障碍物彻底隔断,再也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酒吧门口,静默了一会儿,垂了眼,一手挽着外套,一手插着兜,转身离去。
从小到大,不论是学习工作,还是生活社交,他一向都是自由散漫的态度,甚至可以说随心所欲。他不喜欢被束缚在既定的框架里,尤其是在情感方面,不似亲情这种与生俱来的血缘羁绊,爱与性对他来说,一直都不是必需品。
江一鸣腰倚着栏杆,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空无一物的无名指上,冷潮的夜风呼啸而过,吹乱了他散落在额前的发。
和一个女人发生不伦的关系,然后光速上位进阶为合法配偶,日常争风吃醋,甚至用孩子为借口来挽留对方……如果是曾经的他,肯定会对此嗤之以鼻,并坚定地说出“不可能”这三个字。
但是现在……
轰隆隆的闷雷声由远及近,风小了些,细细密密的雨丝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发间。
江一鸣轻轻笑了下,仰头对着黑沉沉的夜空长叹了口气,随后以散心的节奏,踩着倒映着红红绿绿灯光的湿地,一步一步地走回了自己家。
“为什么要淋雨?”
沈暮循声抬眸,在看清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落汤鸡时,脸上露出了些许诧异之色。
江一鸣身形定了定,短暂的沉默过后,选择充耳不闻,目不斜视地绕过她去开门。
沈暮歪了歪头,对着男人的侧脸,若有所思道:“你在生气吗?”
推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江一鸣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砰的一声甩上门。
沈暮眨了眨眼,默默地把笔电打开,继续看,大概站了将近半个小时后,身后的门又被打开了。
她转过头,讶然道:“你不换衣服吗?”
对方冷眼看她,依旧没说话。
沈暮将笔电合上,向他走近些,伸出去的手却骤然停在了空中。
“我知道你的目的。”江一鸣抓着她的手腕,缓缓俯下身,拂面的呼吸和他湿冷的皮肤一样,让沈暮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先是苏寒,然后是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对吗?”
“……”
“不说话,是在努力找补吗?”
“不是……”
“不是什么!”
江一鸣眼神陡转阴鸷:“我全都想起来了,一次又一次,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沈暮低头看鞋,小声道:“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别有目的,但是……”
她话还没说完,下颌就被强制抬高。
“你躲什么?”
他逼近她的脸,望进她的眼底。
“好,我不躲。”
沈暮露了个假笑,然后微微一侧,吻了上去。江一鸣表情一僵,飞快地直起身,与此同时,抓着对方手腕的手也缩了回去。
“同样的招式,你以为我还会再上当一次?”他冷笑着,往后退了一步,手扶着门,似乎又要当着她的面狠狠甩上。
沈暮识趣了,这次没再继续纠缠下去。
“既然这样,那……晚安。”
其实想说再见来着,不过想想可能以后……她咬了咬唇,将手里的笔电折成两半,丢进一旁的垃圾桶,伸手摁了电梯键。
总归还是太贪心了……
她站在电梯里,感觉自己身处深渊之上,正不断地坠落。
明明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红色的数字跳到“1”。
沈暮像座雕塑,静静地站在电梯里,一动不动,一直到电梯门打开,她才从龟缩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站在那里做什么?”熟悉的低沉嗓音传入耳朵,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唯一一次和他在别墅共餐的那天。
她愣愣地抬起头。
江一鸣目光锁着她:“你哭什么?”
沈暮下意识别过脸,顿了顿,又立马转回来,下颌微抬,语气淡漠:“这个就与江医生无关了。”
“来这找我也与我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