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你不觉得自己说话前后矛盾吗?”
“不觉得。”
“……”
江一鸣默了默:“我心里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女人:“你问。”
他嘴唇翕动,话到一半却改了个委婉的说辞:“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女人眨了眨眼,没回话,江一鸣心陡然一沉,看来之前的猜测是对的,果然是苏寒!他胸口升起无名的怒火,声音也冷了下去:“这样冷酷无情的人渣,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他不是人渣。”
江一鸣愤怒的表情一凝,下一瞬,一只莹白似玉的柔荑轻抚上了他的脸颊,湿热的吻附带着女人清磁的微微震动的低笑声,印在了他的下颌上。
“他是我的初恋啊。”
江一鸣愣了愣,走动的脚步逐渐停下,通道里的壁灯不知何时开始,竟然一闪一闪起来,跟恐怖片里关键时候就出问题的道具一模一样。
风止了,浪息了。
怀里可以忽略不计的冷冰冰的羽毛忽然间变成了不容忽视的软绵绵的暖宝宝。
江一鸣心跳先是漏了一拍,然后疯狂躁动起来,鸡皮疙瘩从对方碰过的地方蔓延至全身。
“不是说要去找我吗?”
他眼珠子动了动,机械地低下头,入目的是陌生又熟悉的青涩脸庞,粉腮雪肤,花瓣似的唇,挺翘的鼻峰上,那对温柔似水的桃花眼被一条墨绿色的缎带缠住了。
绸面的质感,两指的宽度,好像是发带。
发带……
沈暮嘴角勾了勾,抬起的指尖在他唇上轻轻点了点。
“抓到了。”
江一鸣瞳孔一瞬间的放大,像遭了当头一记重锤般头晕目眩,耳蜗轰鸣起来。
面上血色飞速退去,他浑身无力,整个人摇摇欲坠,平举的双臂逐渐不受控制地垂了下去。
裹着厚实毯子的女人从他怀里掉落下来,又在地上滚了一圈,微蜷的乌发倾泻而出,衬衣如雪,黑色的褶裙如同旋开的花蕊,铺在摊开的毯子上。
沈暮翻了个身,单手托着腮,笑吟吟地望着踉踉跄跄往后退的男人,于明明灭灭的晃荡灯光中,向他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勾了勾,嗓音低而媚。
“一鸣,过来。”
江一鸣头疼欲裂,一听这话,心中莫名一紧,抱着自己的脑袋又往后退了几步,无声地抗拒。
沈暮叹了口气,从毯子上站起身,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我本来想用温和一点的手段的,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江一鸣无意间抬眸,瞥到对方手里握着的美工刀时,瞳仁一震,想也没想,转身连滚带爬地跑了。
“一鸣,你要去哪?”
通道里的灯沿着他逃跑的方向依次爆开,玻璃碎屑乱飞,盖了他一头一脸,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迅速扩散,延伸进遥遥无尽的前方。
海风倒灌入喉,像刀子一般刮得人生疼,江一鸣一口气全速跑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身后那虚无缥缈的呼唤彻底消失不见了,才堪堪停下步伐。
他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地,全身都是汗,睁着一双空茫的眼睛,圈住了自己微微颤抖的膝盖。
视觉被剥夺的同时,其他感官得到了倍数的提升,尤其是听觉和触觉,吹在脸上的潮湿海风,仿若近在咫尺的翻涌的海浪,以及四周密密麻麻的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
江一鸣身体一僵,迅速从地上跳起来,也不知是否是错觉,他刚刚好像被人从脸上摸了一把……往前走了几步,手背碰到了一个柔软又冰凉的东西,江一鸣呼吸一窒,警惕地转过头,可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谁!谁在那!”
无人回应,但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仍在。
他往后退,后背撞到了坚硬的墙,心里立马像是抓到了大海中的一块浮木,微微安定下来,扶着墙面,摸索着走动。
很快的,他摸到了一条人类的胳膊,心头一惊,想立刻远离,可没想到对方反应比他还快,跟藤蔓似的缠了上来,一条,两条,三条……从上到下,他被数不清的手臂锁在了墙壁上。
噗的一声。
暖色的烛火幽幽亮起。
江一鸣被刺了一下,闭了闭眼,再看过去时,原来是盏骨质的烛台,而握着烛台的手,他再熟悉不过了,顺着手臂看过去竟然长在墙壁里!
不仅如此,通道两面墙上似乎都长满了东西,借着微弱的烛光,他隐约看清了,都是七零八碎的人的肢体。
“亲爱的~”
江一鸣面色惊骇地转过头,恰恰对上了砌在墙里的属于沈暮的半张脸,唯一的眼珠子被墨绿色的发带遮住,猩红色的舌尖探出来,颇具情se意味地扫过他的唇角。
“你要去哪?”
江一鸣瞳孔骤缩,大叫一声,以惊人的爆发力挣脱了束缚着他的那些胳膊。
烛台掉落在地,他顺手捞过,然后拔足狂奔,从通道两侧墙壁上长出来的胳膊和腿,柔软地挥舞着,向他招手挽留,而镶嵌在里头的各种脑袋也在不停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江一鸣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听,一股脑儿地往前跑,可没跑一会儿,脚下就踩到了一颗圆润的珠子。
他摔倒了,背部砸在地上,痛哼一声,紧接着整个通道都倾斜起来,变成了向下的斜坡,尝试着扣住地板,但太平了,只能被重力带着往下滑去,烛台一角刮蹭着地板,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
嘭!
江一鸣逆着风滑行到了通道尽头,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骨骼一阵咔咔响,痛得他五官瞬间扭曲起来,白着脸,哀嚎出声。
滴答……滴答……
液体滴落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趴在地上差点痛晕过去的人动了动,缓缓抬起头,一滴冰冷的液体就从幽暗的高处降落,滴在了他的脸颊上。
江一鸣四肢恢复了点力气,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指尖轻捻,递到鼻下。
粘腻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