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却转了话题,指向照片里的男孩:“你和叶怀的孩子?”
“不是!”霍思宁这次反应很快:“阿森是我和我前夫的!”轻轻摩挲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她苦笑道:“就算再恬不知耻,我也不会让我的孩子成为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的……”
沈暮哦了声,然后站起身。
霍思宁望着转身就走的女孩,神情错愕起来:“我以为你是为了秋棠而来的。”
沈暮头也不回道:“你想多了。”
霍思宁默了默:“不想听听我和你父母的过去吗?关于那个误会。”
沈暮礼貌地帮他们关上门,同时微笑着回复道:“抱歉,我没兴趣。”
霍森抱着医药箱出来,发现沈暮已经不在了,不由震惊道:“人呢?”
霍思宁有些尴尬:“你同学好像有急事……”
霍森愣了下,喃喃道:“可她的伤……而且她身上没钱啊,还人生地不熟的……”
霍思宁看着放下箱子就跑的人,蹙眉道:“阿森,你干嘛?”
“我就送送她,马上回来!”霍森从自己存钱罐里取了些钱,然后飞奔出门。
霍思宁看着转瞬没影的人,想起之前他被流氓殴打又那么凑巧遇见叶怀女儿的事,心里莫名不安起来,想了想,还是给远在公司上班的叶怀拨了一个号。
沈暮从小区出来,直接打车回了青禾,因此并没有与追上的霍森碰面,霍森找不到人,只能拍了拍额头,懊恼道:“早知道留个联系方式了!”
一来一回将近三个小时,加上沈暮又去医院和商城逛了一圈,回家时,天都黑了。
在饭桌上,她碰到了缺席已久的叶怀,对方脸色不怎么好,张口就问:“你……”
沈暮停下筷子,表情坦然地望向他,等着他的质问和责骂,毕竟她做事没收尾,他只要一查就能知道那两人都是她吩咐的。
“……你手怎么回事?”叶怀盯着她手上的绷带,话到嘴边却忽然换了词。
“不小心划到了。”看来她理解错了,难道没有查?沈暮一脸无所谓地低下头,将最后几口饭快速吃完,起身上楼。
秋棠好几天都没下楼吃饭了,哪怕今天叶怀回家了,她也没有任何反应,真是有生头一回。沈暮端着饭菜,将它送到秋棠的房间,隐约能听到浴室里的水声,便走过去,抬手敲了敲门:“妈,吃饭了。”
水声停下,隔着门板是秋棠轻飘飘的声音。
“放着吧。”
沈暮听话地把饭菜摆在小榻上,余光瞥到搁在床铺上的旗袍和各种精美的首饰时,心里升起了点怪异感,不过想起秋棠平时的爱好,也没多想,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八点左右,沈暮将卷子刷完,伸了个懒腰,正准备洗漱睡觉,卧室的门突然被人用指关节扣了扣。
“是我。”
沈暮的手握着门把手,须臾,慢慢收回。
叶怀等了一会儿,里面的灯突然熄了,紧接着是门后那并不陌生的咔咔上锁声,再次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他盯着门板,缓缓放下手臂。
底下门缝漏出走廊上的光,两道黑色的影子挡住了一些,沈暮站在门口,等影子彻底远去消失了,才慢吞吞地坐回书桌前。
噼啪一声。
黄蓝色的火焰点燃了指尖的香烟。
沈暮坐在椅子上,摊着四肢,脖子无力地后仰,有些百无聊赖地望着从她口中悠悠吐出的灰白色的烟雾,一点点消散在暖橘的灯光中。
带血的绷带掉落在脚边,殷红的血从她左手心顺着她的指尖,一滴一滴坠落在原木色的地板上,与香烟灰白色的胴体融为一体。
烟雾呛鼻,苦涩的尼古丁刺激粘膜,这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但很解压,特别能让吸烟者的脑子短暂地离家出走,无法思考。沈暮面无表情地评价着,然后一根接一根地抽,直到整盒抽完,直到喉咙发痒,胸口发闷才停下这种类似于自虐的行径。
半夜1点左右,沈暮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火急火燎地跑进浴室,扶着马桶,疯狂呕吐,吐完坐地上歇了几分钟,又觉得饿得不行,漱了漱口,打算下楼找点吃的。
走廊的地灯24小时全亮着,沈暮下楼路过秋棠的房间,恍惚间听到了哗哗的水漫声,下意识地靠过去。
“妈?”
沈暮叩门没得到回应,从门缝看又是熄灯状态,而且那个飘忽的水声突然消失不见了。
难道饿出幻觉了?
她直起身,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按照原来的路线继续往楼下走,只是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刚刚谁在喊她?
沈暮拧着眉,缓慢地转过身,盯着秋棠的房门看了片刻,放轻呼吸,摁动门把手。
没有锁门,屋子里黑黢黢的。
她打开灯,但没有在床上看到原本应该入睡的秋棠,而旗袍和首饰已经不在了。
“妈?”
沈暮靠近微微透光的浴室,手指轻压在门把手上,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映在磨砂玻璃上一动不动的黑影,应该是凌空挂着的东西。
空旷的空间里是无尽的接近吵闹的流水声、水滴声。
偏偏无人回应。
沈暮心陡然一沉,不假犹豫地把门打开,然后瞬间被一股血腥味极重的冰凉水雾扑了一头一脸。
“咳咳……”
她捂着再次发痒的喉咙,撑开沾了湿气的眼睫,于笼了雾气的朦胧灯光中看到了一双掩映在下摆中的chi裸发青的足。
她身体一僵,视线沿着猩红的下摆往上,极为迟缓地仰起头。恰好此时,天花板上凝结出的水滴往下坠,落入了她的瞳孔,于是世界变成了一片血色。
沈暮眨了眨眼,与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对视着,往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然后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瘫软地坐倒在地。
“暮暮,对不起。”
泡烂的离婚协议书漂浮在水池中,上方的镜面用口红写了五个早就模糊的字。
沈暮喘了口气,颤抖着闭上眼,截断了脸上连成线的泪水,然后翻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