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为什么她如此克制自己的感情,害怕自己的每次接近都会将他推的更远,却还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要么干脆就从来不要让她遇见这把火,这束光,就像从来未见过光明的人,任你再与她说光是多么温暖多么耀眼多么好,她也未必有多少眷恋。而一旦在她贫瘠的生命里撒下一束光,她见过了如此强大的生命力和感召力,就再也舍不得离开,可光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他要走时,她竟无能为力,无可挽留。
她像突然间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天下之大,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她所能做的只是在余下冗长的一生中回味曾被烈阳照耀过短暂的明媚时刻,让残存的晚照温热余生每一个冰冷的日子。
到了约定的日子,苏以南还是如期上班了。
前台的工作并不复杂,只用一周,她已经将每天所需要做的工作烂熟于心。
朝九晚五,典型的白领作息,几乎没什么需要加班的时候,每天基本能按时下班,中午偶尔还能休息。
每天虽然来回于学校和单位之间要近三个小时,但苏以南觉得并不辛苦。
一具行尸走肉能有多少痛觉呢。
日子过的规律而又平淡,她在这样的日子里学会了等待。
等待着一个希望。
等待着陆星北终有一天会出现的奇迹。
律所在的那一层有一个很大的平台,平台的四周种了些绿植,中间放了些圆桌和藤椅,每张桌子支开了一张遮阳伞,供这层的白领们用餐,喝咖啡。
苏以南有时候吃完午饭,也会在露台上散散心,多数情况下都是看着远方发呆。
陆星北送给她的手链,后来她一直戴在手上,她摩挲着那条手链,悲伤地想如果那天她不是执着地想再见一面,是不是他就不会出事。
但自责,埋怨,都已经无济于事了。看着大楼下来来往往的车流,她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闪过那样一个念头,可是,她不能这样做,她还是盼望着,殷切地期盼着,陆星北的再次出现。
这段时间,她常常会从噩梦中惊惶地醒来,任她如何努力地回忆,都想不起来陆星北的模样,唯有第一次见面时窗边的侧影还牢牢的记着,每当这时,她会惊慌失措地落泪,她一寸寸地擦拭着心头那个侧影,一遍一遍地勾勒着那个侧影,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把陆星北的模样全部忘掉。
她不可以,不能,决不允许,自己忘记。
……
“姑娘,不介意吧。”
苏以南回过神来,用手匆忙地抹去眼角的泪水,转头看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是所里的律师,他举着一根烟问着,大约怕烟味惊扰到小姑娘,特意打个招呼。
她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匆匆跑回前台拿着包下了楼。
隆冬时节,从温暖的室内走出来,身体很快感受到了寒意。
她快步走到了律所楼下一家私人便利店,它不像连锁便利店那么明亮宽敞,店内很窄,只有两排过道,仅能容一个人走,过道两边的货架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商品,让原本就很拥挤的空间显得更为逼仄昏暗。
她没有进去,只是站在收银的地方细细端详着玻璃柜台下面的各种香烟,然后指了指一盒黄色包装的烟道:“老板,麻烦给我拿盒这个烟。”
老板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从柜台里拿了一包放在柜面上:“八十。”
苏以南又从柜面上挑了一只蓝色的打火机放在烟盒旁边。
“打火机三块钱。”
“好,我扫码。”
“小姐,你不经常抽烟吧。”老板指了指贴在墙上的付款码搭话道。
“看得出来吗?”苏以南拿出手机对着付款码道。
老板似乎对自己识人的能力很自信,咧嘴得意笑道:“我们每天见的人多了,什么人没见过,这点认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像是常抽烟的人,他们闭着眼就直接说给我来包软中华,黄金叶……不会像你这样看半天……话说回来,你确定要买这种烟吗?”
“确定……有什么问题吗?”
“这种烟抽起来很冲的,一般老烟枪才抽,像你们女士又是刚开始学着抽的,我建议你啊还是买这种薄荷味的,入口比较舒服……”说着,他指了指柜台里另一种碧绿包装,上面还印着一个古代仕女的烟盒。
“谢谢,不必了。”
苏以南走到了路边的垃圾桶旁,将烟盒外面的塑料薄膜撕掉,刚打开盒子就闻到了浓重的烟叶味,她轻轻皱了皱眉头,从里面取出了一只烟。
她模仿着记忆中陆星北的样子,将烟放入唇间,一只手拿着打火机,一只手挡着吹来的寒风。
不过她实在太笨拙了,打了好几次才将烟点燃。
老板说的是对的,确实很冲。
苏以南只轻吸了一口,就被浓烈的烟味呛地直咳嗽,然而当烟点燃的那一刹那,冰蓝色的烟霭旋在她的指尖,熟悉的气息深入肺腑,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和静谧,好像又回到那一晚,好像她仍与陆星北并肩站在路边,看着远方……
她笨拙地往外吐着烟圈,强烈的熟悉感和亲昵感包围着她,寒风凛冽,她却觉得好安心好温暖,像婴儿被包裹在温暖的襁褓里,她舍不得离开。
烟头明灭,扑簌扑簌掉下的烟灰落在她的食指上,疼痛让她从恍惚中醒过来,她将烟头在垃圾桶顶端的烟灰缸上摁灭,神情柔和恬淡。
她看着远方发了会儿呆,从烟盒里又拿出了一根烟。
这次,她很快点燃了烟,只是她还没有这么快习惯这样剧烈的烟味,仍然会咳嗽,但萦绕在周身的冰蓝色烟雾很快让她镇静,她又再次回到了那个太阳快要下山的幽蓝色的傍晚……
等她再次从回忆中醒过来,垃圾桶上不知何时已经有四根烟蒂了,如果陆星北看到这一幕,他会说你果然有做刑警的潜质吗?这么想着,嘴角露出了一丝落寞的笑意。
她看了看时间,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最后一根烟摁灭,回到了前台。前台又送来了许多文件,苏以南将文件抱到左手边,一一登记。
“请问,赵律师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