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矿区又用了一个多小时。 期间又碰上了两个拿AK的半大孩子堵路，甘达鲁直接从副驾驶探出头去吼了两声，那俩孩子果然乖乖地撤了。 钻石矿区在我想象中是那种高大巍峨的石头山，工人们杵着电钻什么的在山体上忙活。偶尔会传来工人们兴奋地大叫，举着一块晶莹剔透的钻石从山上狂奔下来。 实地场景跟我想象的天差地别。 没有什么石头山，有的只是被掏得一圈一圈的“盆地”。很深，最底下还积着水，远远看去好像一个又一个抽水马桶。 这片矿区很大，应该是按照矿脉来划分，每条矿脉之间都有铁丝网分隔开。一些几乎衣不蔽体的矿工们站在“马桶”里，弯着腰像刨地的农民。偶尔有人从充满泥浆的水里捞出块什么，举在头顶冲着阳光仔细端详。 黑大爷布拉维许给我们的是矿区最尽头的一处矿脉，距离其他最近的矿脉也有两三公里。“马桶”的直径有三百米左右，相对路过的那几座算是小的。但深度却比之前看到那几座还要深十多米。 矿脉的三面被茂密的雨林包围着，或许之前这座矿脉本身就是雨林的一部分。 矿下的工人并不很多，在铁丝网周围持枪的护矿队监视下，看上去工作的一丝不苟。 我们在靠近铁丝网的地方停下，原本拿枪指着小巴的一个黑大叔看见跳下车的甘达鲁，严肃的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 鲁一久跟我们介绍道，黑大叔就是护矿队的队长达文西。他跟达文西热情的拥抱了一下，还耳鬓厮磨的嘀咕了几句，二人同时放声大笑，然后还别有深意地冲我们瞅了瞅。 “剩下的时间，主要就是两位工程师考察的时间。你们其他人可以随便逛逛，也可以尝试一下做矿工的乐趣。当然，假如真的淘到了钻石，可以归自己所有。”鲁一久笑着道。 一身邋遢打扮的马工早就迫不及待地跳进了坑里，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出溜下去了七八米。 而韩工则用块白手绢抵着鼻子，走到一旁的草棚下，翻看今天乃至前几天矿工们采出的钻石原石。 冯文军、魏光辉、柳盛君跟在马工后面下去了矿底。 我则跟着小开几人也进了草棚。似乎他们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桌上放着的盒子已经把钻石原石按照大小、成色分好了类。 又跟我想象的不同，那一块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并不清澈透明，有的泛着土色，有的干脆还沾着石块。 “这……是钻石吗？”我随手拿起一块冰糖似的石头块道。 “没有切割，没有处理过的钻石原石就是这样。”小开道。 “这钻石不小啊，我看珠宝金店里钻戒上的都那么一点点。”我说。 “切掉杂质部分其实没多少。”小开略一打眼我手里那块。“不过你挑的这块还行，能有2到3克拉吧。” “那你看这一桌子最好的是哪块？”我问。 小开低头，走马观花地看。最后眼睛定格在韩工手里的一块黄呼呼的石头上。 “应该就是这块。”小开道。“别看外面黄呼呼的，其实里面是粉色。应该是不常见的粉钻，切割完大概能有八九克拉的样子。” “这位小姑娘好眼力。”韩工笑着道。“你是在华夏上学的研究生吗？读的什么专业？宝石鉴赏？” 韩工一直以为这个外国小姑娘是我这个土豪的女伴，来非洲玩的。没想到居然是个同行。 “我是怀北师范的大一新生，学的古建筑专业。”小开倒是没有刻意隐瞒。“能识得些宝石是因为我父亲是位很厉害的鉴赏师。” “古建筑？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呐。”韩工有些激动。“你要不要换专业。我是天京大学玉石鉴赏专业的博士生导师，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要求学校特招你，到我那里本硕博连读。” “谢谢。但我很喜欢我选择的专业。”小开道。 韩工还想说什么，小开走到一边拉起我的手，道：“要不咱们下到矿脉去看看吧。没准运气好，咱们也能碰上块非洲之星什么的巨钻。” 我当然没有异议。 身后常乐乐，小红小蓝也跟着我们一起走下了深坡。 前几阶地面还是石头，也很干燥。随着越下越深，脚底变得泥泞起来，最后半截腿肚子都浸入了泥水之中。周围的旷工们手里都端着一个簸箕，在泥水里筛着什么。 “他们把每一级开采下来的原石都筛一遍，碎石碎沙会被水冲走，大点的钻石原石就这样被留在上面。”小开帮我解释着。“当然，也需要矿工的初次筛选，哪些是石头，哪些是原石他们要能分辨出来。” 鲁一久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下来，他递给我和小开各一个簸箕。“试试手气吧。这个矿最大出过一百克拉的钻石，就在这附近。” 这倒是个不错的体验，我拿着簸箕学周围人那样从下慢慢向上捞起，空掉水，然后左右摇晃，泥沙越来越少，几块橡皮大小的石块果然显露出来。 “老大，你运气还真好。一出手就捡到一块。”小开说着从我的簸箕里挑出一个拇指般粗细的长条，在水里涮了涮，又举在阳光下看了看。“是块白钻，大概有十五六克拉的样子。” “真的？”我兴奋地伸手接了过来。果然，能从石缝里看到闪亮，还是很透彻的那种。 不远处，魏光辉和柳盛君似乎也有收获，俩人兴奋地冲我直挥手。 反观冯文军就很有大将之风，只是一直跟在马工后面，边听边不住地点头。 正在这时，靠近谷底的一个黑人忽然大喊大叫，他周围的矿工也都围了上去。片刻后，一种诡异地舞蹈从谷底开始向上蔓延，每个矿工都手舞足蹈，就连我这不会跳舞的人都被感染着扭了两下。。 鲁一久边往下跑边喊道：“开出巨钻了，又开出巨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