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真紧盯着门再次合上,终于不再掩饰面上的冷静,紧绷着的后背松懈下来,靠到身后软到虚幻的沙发,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心跳快到她承受不住,隐约有些失控地想吐。
她有体面的出身,京大俄语系的高材生,顺利毕业就可以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过着高端都市白领的生活。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不甘心这样一眼望到头的未来。
签合同前,梁乾川如实告知她这份兼职的含义,她面露嫌恶。
但对方给了一个她不能拒绝的数字,她很快妥协,直觉告诉她,这说不定是她改变阶层的一次机会。
但学识赋予她的清高让她拉不下最后的颜面,所以面上一直冷冷淡淡,好像只有这样,才显得她与那些人不一样,她依旧是清高的、体面的精英人才。
在房间里安静等着的时候,苏婉真给自己做了最坏的心理建设。
哪怕今晚的主人公再肥头大耳,难以下咽,她也要忍住,他就算是头猪,也是音程集团的二公子,那是一座她可能几辈子都摸不着的金山。
她手机被收了,完全不知道时间,也不知等了多久,房间门再次被推开,梁乾川不同于之前的闲散表情,双目希冀地伸手招呼她,“过来。”
苏婉真缓缓起身,挺直了腰背,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梁乾川眼珠转了转,心道这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要是以往那些个姑娘,莫说是听到程衍的名头,就是听到程氏的人,也早就急不可耐了,哪里还能这般慢条斯理地过来。
人总是会给与众不同的小白花格外的关照,他今晚上对苏婉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该提点的话术早便提点了。
领着她来到隔壁的包间,推门的瞬间,又低声提醒她,“要笑。”
苏婉真跟在他身后,嘴角挂着刻意的弧度,不抱希望地迅速扫过房间里的一圈人,却在看到沙发上那人的瞬间,她那拉扯纠结了一晚上的心理防线瞬间溃败。
即便她从未见过程衍,却也能轻易分辨,周遭局势分明,只沙发左侧位置上的那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那人微微垂首,双腿交叠姿态慵懒地倚着沙发靠背,眼尾微微上扬,眉骨深邃,下颌骨折线分明,看上去有些西化的长相。
他应当是有定期健身的习惯,肩膀很宽,衬衫下包裹的身材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半截小臂虚搭着靠背顶部,修长的三根手指松垮垮地捏着酒杯口,透明泛亮的玻璃杯就那样虚虚悬着,要掉不掉的样子。
他身上有种天然的上位者的气息,姿态却慵懒,眼眸低垂散漫,空出来的另一只手随意地把玩着块银质打火机,却轻易一个动作就让周围所有人情绪紧绷。
与自己的想象完全不同。
直白的说,苏婉真觉得自己没见过比程衍更好看的男人了。
或者好看这个词形容的不对,应该是——摄人心魄。
梁乾川虚揽着苏婉真的肩,快步走到他边上,满面红光,情绪饱涨,“二少,这是我老婆远方亲戚家的妹妹,也是宁宜一中毕业的,从高中就一直崇拜你,今儿听说了非要闹着跟我一块儿过来见见偶像。”
一套说辞下来,立马转头轻拍了下苏婉真的背,“快,见到学长真人了怎么还害羞起来了?在家里不是一直学长学长的叫吗?”
说来可笑,越是这样的人越在乎脸面,明明是送,却非要诌出个体面的借口。
苏婉真是不是宁宜一中毕业的他根本不知道,无非是个由头而已,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苏婉真却在这一刻非常不合时宜地想到网络上那么一句矫情话,“你总会遇到那么一个人,惊艳了你的前半生。”
她想,此刻的程衍,就是。
梁乾川见苏婉真没什么反应,皱眉拧了下她后腰,她才回了心神,强压下内心的惊艳情绪,声音因为激动而抖得发颤,低声叫了句学长。
程衍那边没什么表情,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更别说回应苏婉真。
莫非传言有假,他不吃这个型?
梁乾川内心暗骂了句,脑子疯狂排查消息来源,这事是不是有人故意摆他一道,也怪他准备不周,早知应该再备个其他款的。
他转头看着周围一圈看乐子的人,状似向大家介绍,实则更露骨地向程衍推销。
“哎我跟你们说,我这妹妹可不得了,学俄语的,正儿八经京大俄语系的高材生,那说起俄语来,那就跟那什么、什么小百灵鸟似的,好听的不得了。”
有人没忍住笑了,嬉皮赖脸骂了句,“还百灵鸟?川子你特么听得懂俄语吗?”
不知程衍为何,却在这档口陡然抬眸,视线轻飘飘地落在面前的二人身上。
“京大俄语系的?”他嗓音淡淡的,出声的语气不急不缓,“哪一届?”
梁乾川眼睛瞬间亮了,心道他果然是喜欢会俄语的大学生!!好他妈一场惊险,这不还是成了?!
苏婉真点了点头,比之前音调稳了许多,“24届,明年6月份才毕业。”
音落。
程衍未置可否,就那么晾着,眼眸又散漫垂下,像是不知因何刚挑起的兴头倏地又消散了。
周围人互相对视了下,越发觉得今晚有故事看了。
“要不妹妹先给我们展示两句?”不知什么时候包间里的背景音也被人掐了,房间里安静的诡异,映衬着此刻众人各自说不清的诡谲心思,“也让我们听听,是不是真像百灵鸟?”
苏婉真听得出其中的戏谑怠慢,却看不懂程衍这般表现是真的对她毫无兴趣,还是在考验她什么。
她自认为自己的条件,内在和外在,都不差,不过缺个牵线的机会罢了。
何况此刻境况反转,不是她不情不愿留下,而是觉得哪怕有一丝转圜余地,她都不会放弃接近程衍的机会。
她挺直脊背,微扬着下巴,嘴唇紧绷着,眼底挤出泪光,一副清高不容犯的倔强模样。
她在赌程衍这样藐视众生的性子,断不会喜欢无差别奉承的女人。
不过在她等到程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