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西辞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会儿,终于缓过劲儿来,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人给他定今晚最晚一班飞宁宜的机票。
过了一会儿,病床上有窸窣声响起,许西辞收了手机,走到床边,看沈如云已经转醒。
“好些了吗?”他站在床边,垂眸淡淡地问沈如云。
沈如云手捏着被子,双目无辜又可怜地看着他,“学长,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回宁宜去了吗?”
许西辞抿唇没否认,“如云,你醒了的话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我没办法陪你很久,今晚我必须回宁宜。”
“我、我不知道还能打给谁。”
沈如云眼眶再次蓄起眼泪,泪眼婆娑地看着许西辞的眼睛,声音虚弱,“爸爸心里只有公司,他才不会关心我在哪里,哪怕知道我在医院也只会随便派个助理过来。”
“我妈妈也不要我了,学长,我没有能依靠的人了。”
许西辞面色紧绷,没有接话。
沈如云又道:“学长,就一晚、一晚行吗?这里这么大,都是穿着白大褂的冷漠脸,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我一个人真的好害怕,你就陪我一晚上行吗?”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你怎么能——”许西辞没有回答,但她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房间出事,这事需要一个解释。
沈如云咬唇看着他,声音极低地向他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你别怪酒店工作人员,是他们以为……”
她没继续说下去,但许西辞听得明白,在京市的几天沈如云天天出现,也难怪酒店的那些员工会误会。
“我只是想在你离开京市前亲自给你煲个汤的,真的,我煲汤技术可好了。”
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就从她眼角滚落,沈如云语气委屈极了,“可是我不知道你走都不告诉我,我一直在等你,结果——”
许西辞一时无言,这几日在京市被折磨的厉害,离开京市他的确没和沈如云打招呼,说起来也算是他没有礼数。
“学长,你真的要丢下我一个人吗?”沈如云颤着声又问。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沈如云泛红的眼眶,他不想答应,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顾菀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过来,许西辞这才意识到,按照正常的行程,他早该落地宁宜了。
他紧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不知道该怎么向顾菀解释,刚刚那一点对沈如云的负罪感荡然无存。
他罪该万死,竟然因为沈如云的突发状况,就忘记跟顾菀说没上飞机,到现在还没有到家,她一定很担心自己。
沈如云看着他一脸焦急地出了病房,不复之前的楚楚可怜,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对不起老婆。”
电话接通后,许西辞好像除了这句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他的情绪几近崩溃,这段时间在京市,他已经骗了顾菀不知道多少次。
他该如何和顾菀开口说自己是因为沈如云的原因才忽略了她的事,他明明知道顾菀需要他,她一个人回了新家,明知道她有心理障碍,可自己却不能及时回去陪她。
他开不了这个口,更不敢提沈如云的名字。即便他真的问心无愧,对沈如云没有任何想法,可也还是觉得自己今晚的行为伤害了他最爱的人。
他连真话都不敢说,借口漏洞百出,顾菀还是无条件信他,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明明受委屈的是她,却还是她温柔地安慰自己工作要紧,她没关系的。
电话挂断,许西辞绝望地捂着脸,眼眶湿濡。沈如云的事他真的不想再管了,明明顾菀才是他想要负责任的人,他对顾菀才是真正的满心愧疚。
他彻底情绪崩溃,黑着脸重回病房,告诉沈如云自己现在就要离开回宁宜。
沈如云哭的越发凶了,一个劲儿地求他别走。
许西辞面上没有松动,转身想要离开病房,身后突然扑通一声,沈如云从床上跌落,连带着输液架一起哐当倒地。
门外碰巧是之前接诊的医生经过,迅速推门进来查看情况。
许西辞无措地站在一旁,沈如云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再次痛到晕厥,医生不知道检查出了什么问题,要求立刻将沈如云推往手术室紧急手术。
许西辞请医生联系沈如云的直系亲属,却被告知患者提供的联系方式无法联系上人,所以他作为陪护不能走,必须在现场等进一步结果。
现场混乱,许西辞终究还是没能踏上回宁宜的航班,手术室里的情形也不容乐观。
手术后,医生单独找了许西辞谈,告诉他沈如云是因为情绪崩溃引发的宫颈大出血。
对方向他暗示,沈如云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下午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入院也没有得到充足休息,再加上情绪持续崩溃,才会酿成悲剧,她很有可能以后都没办法生育。
许西辞脑子一片空白。
离开前,对方再次叫住他,“你该对她负责。你明明清楚,这其中你要担着什么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