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中,他甚至暗自希望她的父母也和自己干同样的勾当,拿起地图说:“离这里不远,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我是说,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瓦特走在他旁边,“一个完全查不到出身的女子,父亲的姓氏却让餐厅的侍者都闻风丧胆,这也太离谱了。”
“是有点。”伊格内修斯敷衍道,“可是露西亚在我手里。”
瓦特用手肘戳戳他,“喂,我说句不好听的,小心别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伊格内修斯加快脚步,不满地说:“你觉得她有那个心思吗?”
“我是明白,她的危险之处就在于此,你还被蒙在鼓中呢。”
伊格内修斯停下来警告他:“不要和我说这些,我自信可以掌控她。”
“是是是,别生气。”瓦特搭上伊格内修斯的肩膀,“那我们不谈论她了,聊聊你父亲的产业如何?”
“不感兴趣,他的帝国不过是建在沙滩上的城堡而已。”伊格内修斯的眼睛里有某种狡诈又笃定的光芒在闪烁,又被怜爱压下去,“算了,还是聊聊露西亚吧,我还没问过你对她的看法。”
“切,我也只能说你爱听的呗。”瓦特对露西亚的夸赞倒是信手拈来,一路上说了许多露西亚的好话,虽然总扯出那么几句不好听的警告,但以这种方式说出的批评也让伊格内修斯感到愉悦。
他的脸不再死死绷住,挂出腼腆的笑容,时不时还因为瓦特说到点子上而兴奋地点头,紫罗兰色的眼睛里充满爱意与欣喜。
此时,这座小城变得顺眼起来,马车撞在散落石板上的声音有节奏地律动,而绿化毫不上心的街道也是为了让人更好欣赏建筑,房顶在阳光下晃着明亮的白光,就像传说中神的居所,天空那灰蒙蒙的调子既朦胧又冷漠。生长于此,露西亚就算离开,身上也带着和莱斯特诺天空相似的气质,无论穿粉色还是蓝色都无法掩盖,穿灰色,就更像头顶这一方天穹了。
但和谐的氛围在特坎伯雷街街头被打破,他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向某对准备回家的老夫妻打探,却连最美好、最不该有变数的梦境都被打破了。
那位白发苍苍,拄着木杖的老人看向伴侣,彼此商量几句才问:“你们是戴维德先生的……?”
瓦特笑着介绍道:“哦,我是他的朋友。这位是来向戴维德小姐提亲的。”
老妇人提高音量说道:“戴维德小姐?你们也是被骗了!戴维德一家根本没有孩子。我们和菲利普·戴维德做邻居十多年了,他们哪有什么孩子呢?”
伊格内修斯的喜悦之情不再,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所有情感还未爆发便全部凝塞,嘴里地发出简单的音节:“什么?”
老妇人絮絮叨叨地说:“唉。没有孩子也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想孩子想疯了,两年前的冬天,他们突然说有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在王都读大学,没读一年失踪了,还收到了恐吓信。”
伊格内修斯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几乎要被惊雷击得无法站稳,心头一凉,尽量保持声线平和,“之后呢?”
“他们去报警,结果拿过去充当证据的都是白纸,调查员当然没理他们。过了大概3天吧……又说收到了唱片,唱片里有女儿的惨叫声,拿去给大家听,大家都没听到声音,还闹到市政厅和教堂里去了。真的很可怜……”
瓦特也无法袖手旁观,比划道:“他们是有个在王都上学的孩子。长这么高呢,很漂亮。”
“没有。”老人摇头说,“他们想孩子想疯了才编造的谎言。”
伊格内修斯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但我见过她。”
老人用她特有的教导般的语气说,“不可能。他们要是有孩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总得回家看看吧?那件事发生一个星期后,戴维德夫人在家自杀死了,戴维德安葬好她,在墓碑前的一棵树上吊死了,现在还有好些流言呢,都没人敢要他们家的房子。”
“菲利普太可怜了,贝琳达之前流产过,不能再生孩子,他又经常加班,没法陪她,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吵了好久,最后两个人都以为自己有孩子,谁知道呢?反正到最后,他们连神也不相信了,估计被地下的阴影腐蚀精神了。”
说着说着,妇人更惋惜了,“唉,多好的一个家啊,夫妻和睦,日子也过得舒坦。他们经常在周末晚上手牵着手出来散步,谁都没想到孩子会成为他们的心结……”
“这……”瓦特看向伊格内修斯,对方本就苍白的皮肤更是毫无血色,跃动的活力不再,凝塞成漆黑的潭水,眼里既有难以置信也有愤怒。
瓦特只好及时发挥年长者该有的成熟,向老夫妇道谢,拉着伊格内修斯前往公墓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