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阳,港口。 卢循一身紫色道袍,天尊冠,宽袍大袖之间,袖甲却是隐约出现,彰显着他内衬着的贴身盔甲,一时间,让人也难以分清,这是天师道的卢教主,还是要出征的卢大帅。 而徐道覆则是简单得多,他甚至没有穿重铠,只是一身轻便的皮甲在身,金刚巨杵傍在身,而一脸的横肉在跳动着,随着那缺了大门牙的大嘴一开一合,这副尊容,在三百步内没有弟子能看到,要不然,估计也会在偷笑吧。 卢循的手搭在了东吴号这条巨舰的栏杆上,神色轻松,看着远处的江岸,在港内,三百多条黄龙战船上,人来人往,一队队的天师道剑士们,正在匆匆地奔上战船,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在这些战船的附近,却是在闪现着道道隐秘的水痕,不少气泡随之而产生,若是近处看才会发现,江面之下,早已经游出了成千上万的水鬼,直向对面的秦淮河口而去。 卢循微微一笑:“我们的水战能力,无出其右,而且,这一次我非常确定,不会再有江陵那次,刘道规对我们的反击了。” 徐道覆冷冷地说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成了第二个朱超石” 卢循哈哈一笑:“道覆,说这话做什么,难道这回我又得罪你了吗” 徐道覆摇了摇头:“现在没有,以后也许就有了,你看,你又跟斗蓬接上了线,要是一切顺利,我们不就是要打下这建康城了嘛,进了京,你称你的玄武大帝,他得他的修仙天下,而我,恐怕就是要给清除了吧。” 卢循笑着拍了拍徐道覆的肩膀:“我说兄弟啊,又不高兴了,我都解释了无数次了,真的不是我主动去找,或者是暗中联系斗蓬,而是他来找我的,那天你出去攻城,他正好就来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徐道覆咬了咬牙:“哪有这么巧的事,谁知道你们私下见了多少次,只不过这次给我撞上了,哼,而且我一问他,他没两句话就走了,分明就是心虚!” 卢循勾了勾嘴角:“好了好了,道覆啊,咱们几十年的兄弟,分分合合,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今天眼看着可以一战定天下,就不必再计较这些小事了吧,而且,你也知道,现在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就算拿下建康,建立我们的天师天下,难道就不需要你这样的帅才保国护军了吗” 徐道覆冷冷地说道:“这可未必啊,你上次说过,还想继续拥立司马氏的皇帝,继续东晋呢。” 卢循摆了摆手:“我上次说的是,拥立那个司马秀熙,可是现在这个人已经完蛋了,此路不通,而且,思前想后,如果我们继续拿司马氏的东晋作旗帜,那很可能会给斗蓬所制约,他能捧起我们,就能除掉我们,因为我们同样可以修仙问道,一旦深入了解他们,可能会成为他们的大麻烦。” nnbs;徐道覆的心中一动,扭头看向了卢循:“所以,你这回的意思,是想把天道盟也一并干掉” 卢循的眼中冷芒一闪:“难道你喜欢背后总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吗,难道你喜欢始终有一个可怕而神秘的地下组织安排操纵一切吗打天下时我要利用他,可是得天下后,他斗蓬就是最大的对手了。趁着黑袍刚死,他们实力削弱的时候,将之连根拔除,我们的天下,才能安稳。” 徐道覆哈哈一笑:“你终于能明白过来这个道理了,只是我奇怪的是,以前我劝了你多少次了,你可从来不听啊,为何这回…………” 卢循冷笑道:“因为之前的事情,我还以为斗蓬和天道盟有很强的实力,可以帮我们安排一切,可是现在,我才发现,黑袍在江陵几乎就真的是孤身一人,毫无实力可言,只能玩些阴谋手段,而且,我现在越来越怀疑,黑袍在江陵的时候,就是想借朱超石之手,借刘道规之手来黑了我们,之后在桑落州之战时,天道盟的家伙看似帮了我们,但又放走了刘毅,连同刘毅的军械辎重,都成了庾悦现在在跟我们天天作对的资源!” 徐道覆恨声道:“我一直跟你说,你又不信,斗蓬长期不露面不出现,就是因为无法面对我们,他这回突然出现,你居然还信他!” 卢循微微一笑:“这有什么不能信的,他一直是想削弱我们,用我们来牵制刘裕罢了,但现在,刘裕自己回了建康,而且利用了我们的犹豫和缓慢,巩固了城防,再不打下,我们就没有机会了,这种时候,他怕我们真的撤兵回去,所以咬牙助我们攻下建康城,起码,会让我们在城外有一片地盘,可以围攻城墙。” 徐道覆的眉头一挑:“老实说,如果只是这样,我还是不信他,但直到他给我演示,如何在秦淮河口下现出十条密道,可以直接从这些密道钻到南塘一带时,我才真正地信了。这家伙,也不知道为了这样的浩大工程,准备了多久。” 卢循平静地说道:“这就是我虽然极为讨厌天道盟,但还是要跟他们合作的原因,没了他们的内应,咱们攻不下建康,一旦让刘裕缓过这口气来,这回我们都拿不下,以后更不可能了,道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徐道覆咬了咬牙:“好了,不说这些,我也只是发发牢骚,我们什么时候开锚出发,去幕府山羊攻呢” 卢循勾了勾嘴角:“我什么时候说了我们一起去幕府山了呢南塘攻击战是这回的重中之重,离了你怎么行” 徐道覆的脸色一变:“什么你的意思,是要我亲自去走水道,入南塘不是说那里是由斗蓬亲自接应的吗” 卢循的眼中冷芒一闪:“若是攻进了建康城,还留他作甚道覆啊,这回只要咱们成功地打下南塘,然后破城而入,你的目标就是两个,一个是刘裕,第二个,是斗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