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沅君打开礼盒,拿出里面的一把孔雀翎的羽扇看着了看,不由一头雾水:“一把扇子?他送我们扇子做什么?”
公明也拿起礼盒里的扇子,细细端详了一番。
“这翎扇,金手柄,玉扇骨,孔雀翎上涂了金漆,两面共计镶了十二颗珍珠,红宝石两颗,蓝宝石六颗。虽然算不上罕见的宝贝,可这两把扇子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一千金。”
沅君惊得手中的扇子又掉回了盒子里。
“都说宋国人最精于做生意,这公子御说出手还挺阔绰。”公明看着扇子笑了笑。“听闻宋闵公膝下公子众多,围绕着王位继承人的争斗一直都十分激烈,但是那宋闵公迟迟未能决定世子的人选。今日此举,是那公子御说有心拉拢我们罢了。”
沅君忍不住低声道:“哥,这礼,我们难道真就这么收了?”
公明笑了,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她的额头:“你不是时常把替王叔分忧挂在嘴上?这次,就先从这公子御说练起吧。”
鲁庄公与云初公主的婚礼在两日后的晚上举行。两日后的傍晚,各国使臣都被接入鲁国王宫。因为已经入夏,天气冷热适宜,宴会的场地便选在了正殿外的空地上。
鲁王宫内,处处张灯结彩,宫娥穿行间,流水的露天宴席一字排开,可谓是热闹非凡。
宴席的中央空地上,各种丝竹弦乐、跳礼祭舞、花粱斗戏轮番上演。在场宾客无不言语晏晏,谈笑风生。也有一些大臣风趣的插科打诨,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阵阵哄笑。
而就在这宴会上,沅君与一位久违了的故人重遇。
他们的席案遥遥相对,隔着中央的舞姬曼舞的旖旎风姿,原本瞧得并不清楚。只是,在宋国公子御说前来案前敬酒之时,沅君察觉到有束目光从对面射过来,久久不去。
那人穿着月白色锦服,身姿比记忆中的更挺拔了些,面容依然是俊秀清朗如前,只是一双凤目却愈发幽深,让人无从窥探。
沅君满饮一杯,向御说谢礼。御说离开后,沅君目送御说的背影,目光扫过中央的舞台,便看到,对面的那个人,向自己抬了抬手中的酒樽。
那个瞬间,沅君手中的酒樽已放下,神色却怔住,竟然忘了反应。
对面收回了目光。
沅君看向案上的珍馐,忽然心头一阵愤懑。往日在泥地里打得猛烈的场景一下子浮现心头,再加上青石谷求药之时哥哥公明受辱在前、后被索要一千金的那笔旧帐,沅君只觉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就连脸色也不自觉冷了下来。
宴会间,鲁庄公与云初公主这对新人的各种礼仪已经完毕。此时,鲁庄公与从已经换过衣服的云初公主一同步入宴会场,北面同席而坐。
沅君终于见到了久违了的云初公主。鲁庄公身边的那位丽人身着重服,妆容华贵,葳蕤生光;唇边的梨涡带着几分羞涩,叠袖掩面之间,语笑嫣然,艳冠芳华。
宋闵公对云初公主的美貌感叹不已,连连道鲁庄公艳福无边。
后来沅君才知道,齐国君主齐桓公并未亲自前来,但是齐国公子武孟、沐则在送亲队伍中。
沅君再无暇去管那对面的少年,全副心思都在思索着该如何能见上云初公主一面才好。所以,好不容易捱到了宴会的后半场,当云初公主经过短暂的露面,按照仪制在宫人的簇拥下返回内廷时,沅君几乎是立刻借故离席,循迹追了上去。
离开了会场,沅君才发现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
首先是云初公主的辇车。
今时不同往日,鲁庄公已经昭告天下,以夫人之礼聘娶齐国公主,现在的云初公主,已经是鲁国的君夫人,她的身边随行人员众多,冒然拦住队伍与理不合,以至于沅君一路尾随,竟连上前拜见的机会都不曾寻得。
一道宫门出现在辇车队伍的前面。沅君心底暗暗叫糟。这里是内宫与外宫的分界,过了这道门,只怕她就再无机会了。
就在犹疑间,辇车已经过了那道宫门,渐渐消失在朱漆门后。沅君暗叹,为时已晚。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铤而走险。将事先准备好的信笺从袖中拿出,她走近那道宫门。为首的侍卫认出是她,上前见礼:“见过卫公子沅君。此处是宫禁,但不知公子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沅君将漆封的信笺递给那侍卫长:“我有一封书信欲转交给贵国君夫人,不知可否为我转呈?”
那侍卫长稍有迟疑,但随后接下了书信:“可。愿为卫公子效劳。”
沅君喜出望外,道了声谢,便回宴会场去了。
沅君走后,公子沐从不远处一处高阁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向那道宫门前。
侍卫长上前行礼:“见过齐公子沐。”
“君夫人方才传话过来,有事急召我前去。”沐拿出腰间的令牌。
齐国公子沐是君夫人的同族堂弟,虽然年纪尚轻,可若论起辈份也算是鲁庄公的小舅子,又有宫中腰牌,那侍卫长不敢怠慢,忙命人打开宫门。
沐又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方才卫公子沅君到此所为何事?”
那侍卫长忙道:“卫公子沅君有信笺要卑职转呈到君夫人处。”
沐挑眉道:“给君夫人的?交给我吧,我一同带进去便是。”
侍卫长正觉得轮完值去送信还要一通麻烦,忙将信笺拿出,恭敬地递给公子沐:“有劳公子。”
次日,沅君足足在驿馆等了一上午,可是鲁王宫中,并无半点消息传来。
而就在下午,宋公子御说主动提出邀约,邀请两兄弟出门在曲阜城中逛逛。公明欣然同意。三人轻车简从,来到曲阜城中的坊市。公明和沅君一路走走逛逛,明为游玩,暗中则观察着鲁国的米粮物价,民俗民情。
不仅是米粮物价,公明还特地让御说带他们前往铸造金银铁器的街市。
在曲阜城中最好的一家铁铺里,趁着御说正在拿着一些铜剑把玩的空档,公明悄悄对沅君道:
“我曾听王叔提过,我们卫国虽然也有铁矿,但是卫国的铸铁术却并非列国中最好的。齐鲁两国皆精于铸铁术,我们卫国军队所用的刀柄剑戟和铠甲的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