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国法的事!”
“好孩儿,你生在王庭,从不曾为财帛的事所烦恼过。你也从不曾去往真正的民间,看到真正百姓的生活是怎样的。在这世间,有许多人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正因如此,才会有人视财帛、权利如命,也会有人借着权利,聚敛更多的财帛。”云姬耐心地为沅君比划道。
“云姨,有了财帛便可以买到各种东西,这点我懂。可,什么是权力?”沅君生平第一次,对这个词产生了疑问。
“权利是什么,我也说不清。就好比,一种地位。当你处于某个高位,你便拥有了一定的权力。你可以掌握一个人的生死,也可以掌握一个人的荣辱。就好比你所担任的淮邑邑令。你在这个位置上,就可以掌握淮邑数千户人的生死与荣辱。”云姬讲出这些,便看着天幕上低垂的一颗明星,思绪幽远。
她自十三岁起便被父母卖入齐国王宫为奴婢,后来跟着无忧公主来到卫国,又在宫变中回到齐国,到如今又来到卫国……她与无忧公主一起经历了无数次权力的争斗和更迭,单单两国各任君候的起落,她前后便已历八朝君主。权力的力量有多可怕,她看得太真切。
“我懂了。这就好比在卫国,我的王叔是君侯,他处在最高的位置上,他就拥有着卫国最多最大的权力。”沅君恍然大悟。
云姬点点头:“可是沅君,云姨也希望你明白,拥有权力,便要善用权力。当你身处高位,便要多为高位之下的百姓谋福祉。否则,你的权利,便会被高位之下百姓的愤怒所推翻。你身处王室,从齐国到卫国,这些年,所看到的,还少么。”
沅君用力地点头:“云姨放心。我会认真地做好这个邑令,善用王叔所给我的位置的。”
云姬摸摸沅君的头:“既然淮邑出现了蛀虫,那么你就要好好的想想该如何把蛀虫清理干净。”
沅君点点头,又问:“云姨,为什么你什么都懂?你教给我的东西,比序宫里的夫子们教给我的都要有用。你总是可以把事情讲得让我都懂。”
云姬笑了:“我哪里是什么都懂。我只不过是比你年长,我所知道的只比你多上那么一些。等以后你长大了,云姨自然而然地就教不了你什么了。”
……
深夜。守备府。
屋内燃着铜灯。主簿吴胜坐在席上,淮邑县尉胡礼用则焦急地在屋内踱着步子。
姬骏瑜刚刚穿戴整齐,睡眼惺忪地进了房门。下人们关上房门守在门外,他在案前坐了,不悦地问:“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晚来找我?”
胡礼用急急上前禀报:“大人,下官一直在城中查访一个月以来入城人员的记录,好搜寻那宋国叛将猛获的下落。这一查不要紧,今日竟被下官得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姬骏瑜挑眉:“什么收获?”
胡礼用语调激动:“那猛获当日从战场上一路北逃,不敢走官道,逃入卫国境内。许是机缘凑巧,猛获为了活命,连日奔徙水米不进,饿晕在了淮邑城外的路上,恰好被前来赴任的公子沅君殿下所救。如今,猛获就藏身在邑令府!他平日里在邑令府以驱车的马夫自掩身份,行事十分低调。”
姬骏瑜笑了:“好个猛获,还真是会挑地方!谁人会想到宋国的叛将会躲在堂堂淮邑邑令府之内,而且还与当朝的公子沅君一同进出!”
胡礼用又道:“可是大人,这猛获躲在邑令府,正逢眼下我们要紧的关口。此时我们要不要动手将他拿下?若要拿下,上报朝中,也算大功一件啊。只是那小殿下——该当如何?”
姬骏瑜起身,细细思量了片刻,忽然计上心头。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天助我也!”他仰声大笑。
坐在一旁的吴胜这时上前问道:“大人可是有了什么妙计?”
姬骏瑜回到席上坐下,面上十分得意:“吴胜,这段时间,那小殿下在翻查淮邑公门的账簿,你大可不必烦恼。他要什么,你尽管给他便是。”
吴胜闻言大惊:“可是大人,如此一来,岂不是让他手中多了一些我们的罪证?”
姬骏瑜笑了:“尽管让他查!我要让他,有命查,没命管!”
吴胜和胡礼用面面相觑。
姬骏瑜目光中露出凶狠:“接下来,我们只需静待时机,一举拿下猛获和公子沅君。只要时机一到,就杀了他们二人,再把公子沅君的死嫁祸给猛获。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到那时,就算上报朝中,也不会有我们什么干系。”
“妙啊,妙啊!”吴胜恍然大悟,脸上顿时绽开了笑意,对守备大人竖起了大拇指。
听到姬骏瑜要动手杀了公子沅君,县尉胡礼用有些迟疑:“大人,倘若我们杀了公子沅君,不知,朝中可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姬骏瑜一声冷笑:“哪里会掀出什么风浪来!我派往朝歌的人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公子沅君素来不被宣姜夫人所喜。此次他被谪出朝歌,正是因为失了宫中盛宠。死了一个不受宠的公子,能有多大风浪?”
闻言,胡礼用的脸上也是一阵暗喜,心底也安定了不少。
姬骏瑜看着他们二人:“既是天赐良机,你们可要给我仔细了。吴胜你且继续盯紧公子沅君,他的行藏随时要报给我知晓。礼用,你近日要加强城中对猛获的搜查,把风声弄得再紧些。只要猛获被逼急了,必会露出马脚,有所行动。届时我们利用好时机,将他与那公子沅君,一起了断!”
注:
①算筹:古代的算筹实际上是一根根同样长短和粗细的小棍子,一般长为13--14cm,多用竹子制成。需要计算的时候,可放在桌上或地上摆弄。最早出现在何时,现已不可考,但至迟到春秋战国,算筹的使用已经非常普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