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瑜是看到林毅白课桌上堆满的苹果，才意识到平安夜来临了。
赵明瑜对这些洋人的节日并不感兴趣，尤其是平安夜，她甚至希望不要有人给她送什么苹果，一是她实在不喜欢啃苹果，二是她得花比平时贵得多的钱去买一个苹果和一个礼品盒，送还回去，她觉得麻烦且浪费。刚好，徐小小和赵明瑜秉持着同样的想法。但两者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徐小小追求者众多，所以她是不缺苹果的。赵明瑜就不一样了，到了平安夜她的书桌里里外外干净地根本瞧不见一个苹果的影子。
这时候，徐小小总会把她得到的苹果分一半给赵明瑜，所以，赵母一直以来都特别感谢徐小小的追求者，能让她们家在每年的冬季可以短暂地实现一次苹果自由。
林毅白收拾着桌上的苹果，周杭一群人在旁边抓着机会就戏谑着他，时不时有人还带上赵明瑜，问她羡不羡慕你同桌。
赵明瑜心本就烦躁，却又怕不恰当的回应会泄露出自己的情愫，就不打算搭理他们，只是不耐烦地翻动着数学书。
但周杭那群人却不打算放过她，赵明瑜只听见一人说“赵明瑜，你是一个苹果都没有，比我还惨啊”
“走啦，走啦。被老母鸡看到了要倒霉的”林毅白顺手拿起一本书左右拍打，驱赶着身旁的人
“散啦，散啦”不知道是谁应和道
可还是有人大声叫嚷着“林毅白，你干脆分几个给你同桌吧”
“这个不行的，送苹果的人会吃醋”
“你们两人，不说话是会死吗”不知又是谁大吼了一声。世界终于安静了，
赵明瑜看着课本始终不肯抬头。起初的不安逐渐被莫名的酸涩感冲淡，她说不清自己在难过什么。她只是不想让林毅白看见此时的自己，她大概是太脆弱了，她想着。
赵明瑜想她大概有半天都没和林毅白说话了。她和徐小小吃完晚饭，就直接回了教室，林毅白的位子依旧是空着的，她知道他的吃了饭定要去篮球场的。就像她吃了饭定要和徐小小去篮球场旁逛一圈。
她坐到位子上，正准备收拾书包，却瞥见抽屉里的粉色小礼盒。
扑通扑通扑通
她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抬头张望见并没有什么人走动，才敢将粉色盒子拿出。
打开后，里面有一个红色苹果和一张白色纸条，赵明瑜把纸条展开，字迹行云流水，浸如云烟。
［望君如月，自有凡尘
——凡尘］
她慌张着把纸条合上，放进书包的最里层，又想了想把礼盒关上推进抽屉的最深处。做完这些后，她深吸了几口气，拿起一本教科书装模作样看起来。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想着凡尘，只是她的凡尘。
想着想着，就会不自觉笑出声来。
高一上半学期很多就过去了，考试，放假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寒假到来的快乐中，赵明瑜却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满身怨怼。
她怪得时间走得太急，她怪寒假被拉扯得太长，她怪她和林毅白的故事总是被写得太过潦草……
她转身望去，只见教室内林毅白眉飞色舞手脚并用跟着他的小伙伴们说着些什么。她听不太清，她挪动着她的小碎步，满脑子想着该怎样才能不动声色地接近。
一步二步三步……
察觉有人接近，便故做眺望，天看起来灰蒙蒙的，毛绒绒的，里里外外都透着些可爱。
“同桌，你在风口站在不冷啊”
林毅白的叫喊把赵明瑜拉扯回现实。她才觉寒风凌冽，便拢紧了衣袖回应道“不冷，不冷，头晕，吹吹风”
“别把自己吹感冒了。那同桌，下学期见”林毅白朝赵明瑜挥了挥手，便拉着他的小伙伴们一并离去。
如果，林毅白肯转身再望一望赵明瑜，他一定能看清，少女笔直的身躯和满怀爱怜的柔情。
年少不知岁月苦色，便把心肠酿成月光。
赵明瑜发现，林毅白的□□时常在线。她大概能猜到他多半是上网玩游戏。
赵明瑜找到了让她开心的法子，她开始频繁上网，登入□□，林毅白□□的在线记录她可以盯上一整天。
她不知道林毅白会不会像她一样笨拙，做着和她一样的事。她想着。林毅白应当和自己一样是个笨蛋。
可是，这样的快乐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某天下午，林毅白的□□突然下线，从那天起，□□头像上的光就再也没有亮过。
后来的日子，她时常会想他会不会想到她也会担心他。
好不容易等到了开学，赵明瑜却感受到林毅白的变化，他对她的厌烦不再有任何的遮掩。
面对他的不耐烦、他的疏离、他的忽略……，赵明瑜总是一次又一次自我怀疑着，她善于把一切问题都归咎在自己身上，那段时间，她的日记本上写满了不安与委屈。
［他喜欢过吗？我不太确认。好像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吧。他知不知道我喜欢他呢？大概是知道的，否则又怎么会如此厌烦呢？
神明啊，请你让他忘了我吧］
［你的爱来得太轻盈。怕惊扰了夏天的蝉鸣，怕吹散了秋日的落叶。于是，换我在日升月落里祈祷，一声若雨滴，二声遇高阳。三声见霜红。四声似雪冻］
［我不是非你不可，我只是想要一个结果。
我不想与林毅白做同桌了，这样我会时刻记得我的愚蠢］
……
后来，他们不再是同桌。
后来，他们没有了任何牵扯。
后来，就没有了后来。
在毕业之后，她曾告诉徐小小她也有过一个叫凡尘的暗恋者，不知姓名，不知起始，不知真假，只是，她也曾做过他的月亮。
“那林毅白呢”
两三年之后赵明瑜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会有着揪心般的酸楚。但这样的场景早已经在她心里预演过千百遍了，她已经毫无畏惧，她如之前呈现的一样，露出标准的笑容说道“年纪小，不懂事的”
我喜欢你，只是因为我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