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淡青色的幕布逐渐覆上了整片天空,月华的光辉也在悄然间倾洒了满地,一切都处之于安然。
叶倚时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只觉得手腕酸痛得厉害。幽幽转醒,她猛然想起来自己的遭遇。
睁开眼,破烂不堪的茅屋、被布条塞住的嘴和手脚上紧紧束缚着的绳索让她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她被绑架了。
就在这危机时刻,叶倚时发现了屋内和她同样处境的人,而且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人就是带自己跑到那条巷子中的罪魁祸首。
“唔唔——”叶倚时慢慢挪动到那人的身边,见他闭着眼,只以为他还没有醒来。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头狠狠地朝那人撞了过去。
“咣”得一声,叶倚时疼得龇牙咧嘴,额头处撞出了一道明显的红印,而被撞的那人稳住身形,幽幽地望着叶倚时,眸色渐深。
“唔唔唔。”你醒啦,叶倚时兴奋地比画着,为自己多了一位盟友而感到开心。
商陆移开视线,对于叶倚时的信号置若罔闻,他只是在后悔,为什么要救下这个给自己额头致命一击的女人。
叶倚时正想要再表达些什么,柴门外突然传来了声响。看着商陆又闭上的双眼,她有样学样,也急忙躺在了地上装睡。
“那个商陆不过如此,我还以为要花费多大力气呢?”来人慢悠悠打开门,语气中充满了对于商陆的不屑。
躺在地上装睡的叶倚时听到这个名字眼皮一跳:他就是商陆?那个禅影门门主?
叶倚时没有想到,自己本想要打听一下商陆,这下却直接把自己送到了商陆的手边。
悄悄将眼睛掀开一条缝,叶倚时朝商陆躺的地方望了望。这个时候门口的李卫已经走了进来,他本想着直接走到商陆的身边,却发现了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我记得廖老没有让我们抓两个人吧?”说完李卫抬起腿就要朝着叶倚时的身上踢去。咬紧牙关,叶倚时准备硬生生承受住这一下,说时迟那时快,商陆睁开眼,一个扫腿将李卫踢倒在地。
叶倚时紧闭着的眼在微微颤抖,纤长浓密的睫翼轻扇。预料中的疼痛久久未来,反而是要踢她的那人中了招。诧异地睁开眼,叶倚时望向了一旁的商陆,这是他第二次救了自己。
挣开身上的绳索,商陆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逃到巷角时他便后悔了,突然想要抓住那个潜藏在门派里的叛徒,于是他临时改变了心意主动被他们抓住。
只是没有想到那个人那么容易就浮出了水面。廖老,他有点印象,脸上总是戴着虚伪的笑容,原来心里竟然藏着这样的心思。
弯身将叶倚时身上的绳索解开,商陆将她护在身后轻声说道:“找机会逃走。”
“门主大人,想要逃走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
大门敞开,廖老慢步走了进来,他撩了撩花白的长须,气定神闲地望着商陆,丝毫没有因为他身上没有了束缚而感到慌张。
论武力,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商陆一个人打的,可是谁又说了他要光明正大地和商陆打呢?
李卫将门关了起来,关上的瞬间脚步一沉,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便直直倒了下去。屋内的几人陆陆续续也都有了同样的症状,只有廖老一脸的意料之中。
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商陆眯起眼眸,终于发现了空气中的一丝不对劲,是毒。
“现在发现也来不及了,商陆。”这一次他喊了他的名字。
原来早在一开始,廖老就在这茅屋中布下了无色无味的毒药,随着呼吸,毒药会慢慢侵入体内,直到过量后出现症状。
靠着深厚的内力,商陆才能站在这。不过他能硬撑的时间也不多了。
身后的叶倚时也早已到了极限,她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眼中清晰地倒映着商陆挡在她身上的背影。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救叶倚时,便是他自己都在劫难逃。说到底他并不是道德感过高的人,帮叶倚时一手是一时兴起,选择丢下她不管也可以是计划之一。
廖老掏出佩剑,笑吟吟地向商陆走去,眼神中充满着歹毒与奸诈,“我猜你现在一定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吧。这毒是我从西域弄来的好东西,会一点点侵蚀人的内力,再高的武功都对它无可奈何,你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你乖乖地把门主的位置交出来,或许我可以让你死得轻松一点。”
见商陆没有反应,廖老壮着胆子又向前一步,一剑刺中了他的胸膛。
商陆闷哼一声,口中吐出了殷红的献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廖老猜的没错,他现在确实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法做到。
半跪在地上,商陆撑着愈发沉重的身体,体内的内力疯狂地运行着,只差一点就可以突破那个口。
他安静地低着头,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液,眉眼处却不见丝毫的慌乱,原本红唇的纯色此刻尽失血色。他任由廖老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剑端对准了他的心口处。
闭上眼,商陆感觉到心中的某一个禁锢在松动,可是那种浑身撕心裂肺的巨大疼痛也在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意志。他轻咬住唇瓣,口腔中浓重的血腥味在刺激着他的内心。
他要杀了他。
指尖处微乎其微地轻轻一动,随即整个臂膀也开始有了知觉,然而就在他想要用尽全力冲破那最后的限制时,躺在她身后的叶倚时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她一个利落的翻身从商陆身侧闪出,袖口处滑下一柄匕首在空中挽出了一朵绚丽的刀光,然后在她手腕翻转间,直直掷向了廖老的咽喉。
可惜在最后关头她犹豫了,匕首歪了一寸,但依旧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创伤。
拉起商陆,叶倚时没有丝毫的停留便带着他向外跑去。她艰难地用仅存的体力将商陆架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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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的伪装在这一天地奔波下早已面目全非了。叶倚时索性便解开了头绳,任由头发散落。
至于商陆,怕是早已知道她的性别,因为叶倚时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先前为了救自己躲避那一剑时,将自己一把拉入怀中,左手好巧不巧便重重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还狠狠地捏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