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骂不出口,谁懂?
“祁家的?倒是未曾听说身子骨弱成这般。”
身穿月白长袍的男子漫不经心地出言嘲讽,声音低沉,附和着沙哑的慵懒劲儿,清越隐匿于长期身居高位者的从容中。
男子生的是翩翩玉郎君的相貌,站姿闲雅,面上并无甚么波澜,眉下嵌入的一双墨眸深藏霁月光风。
就是话有点多,属实不讨喜。
祁悲秋从余光里察觉到周围一圈人已经齐刷刷地跪下了,甚至无人敢抬头。
她当即心中有了猜想,顺势跪了下去:“多谢大人。”
男子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祁秋峦正揣摩着这人的心思,然后发号施令的声音就从上边传进她耳朵里:
“既然站不稳,便在这里跪一宿罢。”
闻言,祁悲秋反而松了口气,顺从地低了低头。
幸好这罚得不算特别严重,处境暂时不明,不能惹恼了此人。
“季大人恕罪…小姐昨日染了风寒,怕是……”阿峦的求饶声斜刺里响了起来,怯生生的,后面仿佛是为了壮胆,才逼自己把声音放大。
祁悲秋迅速反应过来。
她猜对了,这人就是季卿易。
男子身边太监装扮的老人于心不忍,也多嘴劝了一句:“大人,女子家的跪一宿,膝盖过于遭罪了。”
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站出来替她求饶。
祁悲秋突然觉着不太真切。
“你们两个的意思是……”
季卿易把玩着手中的物什,语气中带了些玩味之意:“本座该饶了她?”
没人回话,他就欣然点了点头,随手指了个人:“你来说说。”
他拉扯着不经意的腔调:“本座该饶她哪儿?单是膝盖?”
“还是耳朵?舌头?”
他咬字清晰,足以让所有人都不漏字地听明白。
被他指到的那人几乎恐慌得晕厥过去,面色发白,愣是死活不敢吱声。
一干随从吓得双目紧闭,把头埋了又埋,唯恐下洁白无瑕的雪地上溅落有热气腾腾的鲜血。
没讨着趣儿,季卿易话锋一转:
“倒不是不行。”
接着他沉默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许是在思考出个什么样的难题。
出乎意料的,季卿易弯下腰将手上那串上品天成和田玉珠塞进祁悲秋手里: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让它在本座眼皮子底下彻底消失,就放过你一次。”
祁悲秋怔愣一息,有一瞬间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巧了吗这不是。
简直专业对口。
她愕然的微微张开嘴唇,却不慎与季卿易对视,那双眸中载满了某样炙热的情绪,给她一种这个人正在认真等待她开始的错觉。
仅一刹那。
“怎的,办不了?”
祁悲秋立马移开视线,毫不犹豫:“民女自是应之。”
她攥住手中的玉珠串,觉得久违,还有陌生。
原因无它,自从各类电视栏目不再重视魔术、全网到处都是魔术揭秘起,她很久没有表演过了。
更多的时候,她的观众只有她自己。
魔怔了吧,她想要感谢季卿易了。
来不及思考太多,祁悲秋背过身去,考虑到观看的季卿易是俯视,她换了藏匿的地方,选择了更灵活的法子。
镇定下来后,她调整了下姿势,改为盘着双腿坐在地上,也顾不上衣物,毕竟早湿透了。
她硬扯下两根自己的长发,用尽快的速度系在玉珠串和大拇指上,另一头绕腰穿过内衬,和偏下摆的盘扣连接。
一旁的阿峦愧疚得不敢看,偷偷拭泪,懊悔不已。
做好一切准备后,她转了回去,正面对着季卿易,先是摊开双手,展示仍放置在手心上的玉珠串。
确认季卿易看清楚后,她把宽大的袖口向上翻折,堆叠出褶皱,露出光洁纤细的手臂,两只手合拢相握,玉珠串被包在里边。
祁悲秋抒出一口浊气,胸口的淤结消散,终是敞亮了,分毫不给自己留退路:
“一弹指即可。”
话音落,祁悲秋缓缓用相对的掌心揉搓碾磨玉珠串,伴着此动作,双手间鼓包隆起的弧度越来越小。
除了季卿易,其余人有的也撑脖子朝祁悲秋手上探看,两只手在众目睽睽下交叠得严丝合缝,没有任何隔阂。
继而,一只手重新作鼓起状,呈现在前方,在多重试图探寻究竟的视线下,蜷着的手大张开。
仅存一物,却是枚玦佩。
视线转而到了另外那只手上。
祁悲秋放下玦佩,空空如也的两只手一前一后搭在一起,翻飞两下,晃过眼睛。
奇了!
无人敢真的惊呼,可内心的吃惊是遏制不住的。阿峦也傻眼了,忘了愧疚,只余下诧异。
他们不自主地紧张季大人的反应。
这样该过关了吧?
祁悲秋不知道季卿易有没有看出端倪。
有些时日没练习,凭借的全然是肌肉记忆。
季卿易的目光从祁悲秋上半身慢慢扫过,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哼,道:
“投机取巧。”
祁悲秋尚未破解这耐人寻味的话,季卿易就有了新的举动。
他蹲了下来,唇角的弧度微不可察,径直伸手拿走了那块玦佩,留下一句:
“一物换一物。”
本就是强取,季卿易压根不在意祁悲秋答不答应,把玦佩揣进怀里,利落地翻身上了旁边候了多时的骏马,扬长而去。
……
廊檐鹅绒冰花纷纷扬扬,正前方有一道朱屋门堤,明灯朗挂,匾上题着“光昭日月”四字。再近些,红毡铺满,墙下设山水盆景,雪落得无一罅隙空地。
“小姐,起来站会儿吧。”阿峦撑伞跪在祁悲秋身侧,揩去其衣裳上薄薄一层雪,“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