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冬儿蹲在河边,一下一下搓洗着衣服,累得满头大汗。
汗浸透在脸上,让她又痛又痒,后来实在忍受不了了,她就揩了揩汗,又站起身子来,想要活动活动身子骨,舒展一下。
不经意间,望见了自己水中的倒影,不由得一惊,恨不得跳进河中淹死了事。
那水中的倒影,又黑又瘦又小,一头乱蓬蓬的头发,随意披在两颊,脸上还有长年劳苦的悲容。
赵冬儿每次看到,都不免怀疑,这真的是十五六岁的女子吗?
可她好死不死,穿书就穿到这女子身上!
赵冬儿欲哭无泪,盯着那倒影,简直想仰天长啸几声。
老天啊,她到底做了什么孽啊!
她只是周末穷尽无聊翻了本小说看啊!
当然,作为二十多岁正当壮年的女青年,看点限制级的耽美虐文也算不得什么呀,为啥要让她穿书啊!
赵冬儿每次想起那个周末,就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也怪她,当时她吃饱了,所谓饱暖思那啥,于是鬼使神差的就搜了本耽美虐文看。
选来选去,选了本名字冲击大的,叫《王爷的禁忌》。
这是本耽美虐文,文笔不错,肉香四溢,看得她心潮澎湃的。
就是太虐了,有些地方还触及她的雷点。
比如攻是个渣攻,身份是王爷,他不光只有受一个,府中还有侍妾和娈童无数。
赵冬儿看书喜欢一对一的,这种种马设定有点触雷。
受呢,是个戏子,但是个名角儿。
当然,受有绝世美貌,文里是个雄性都喜欢他。
只是这个受太不争气了,攻一遍遍虐他,除了那些被毒打、被废嗓子、让他看王爷与别人欢好之类的虐文标配。
后面还有更毁三观的,这个攻脑子有大病,只要是府里的娈童陷害受,攻从来不追究真相,也不相信受,明眼人都知道是个陷阱,那个渣攻王爷还跳,跳进去不说,还要各种折磨侮辱受,最后甚至在府中娈童的挑唆下,攻还把受送给各个手下睡,一点尊严都没有给受。
最郁闷的是,都这样了,受到最后,居然还能原谅攻,不计前嫌的与攻在一起了!
这个受是怎样的受虐狂啊!简直是触了赵冬儿的大雷点了,她一边锤床一边骂攻,又对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个人激动了半宿,跳骂了半宿,好不容易看完了文,只眯了一会儿,醒来就发觉她穿进这本书里了。
穿的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配,赵冬儿想了好久,才想起这号人物。
之所以能想起还是因为这个女配名字叫冬儿,跟她名字相似,她才有点印象。
这个冬儿是受还没唱出名的时候,受的父母给做主娶的妻子。
文里面就提了一两句,而后对她啥交待也没有就略过了。
这就是个连炮灰都算不上的女配,估计连作者自己都忘了有这一号人物了。
也是,耽美文里的女性角色,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看的就是男的之间的爱恨情仇,谁会去关注一个只出现在一两句话里的女配嘛。
正因如此,赵冬儿根本不晓得这个冬儿的结局,一切都是未知的,让人看不清前路,又恐惧又害怕。
不过按照这个虐文的设定,戏子本就是下九流,女性地位也很低,那么嫁给戏子又身为女性的冬儿,估计不会是什么好结局。
赵冬儿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儿烦躁,她蹲下身子,捡了个石头,使劲儿投入河中,溅起无数水花。
“冬儿,衣服洗完了吗?娘做好了饭,叫我来唤你回去吃。”
一道声音传过来,声音又清又脆,十分悦耳动听。
赵冬儿转过头,望了望来人,来人面白如玉,唇似涂朱,两道弯眉,衬着一双星目,美如月上仙子。
可赵冬儿无半点波动,反而收敛了点心绪,只轻轻的答话:“还没呢,你有几件大的戏服,洗着有些费力,还要再等一会儿。”
来人听完,没有回话,只轻轻移步,不自觉的走出了些莲步,移臀摆胯,十分动人。
待行到赵冬儿近前,他又抚起衣袖,蹲下身子,一下又一下帮着搓洗戏衣。
赵冬儿看着他那些莲步,不知想到些什么,心底生寒,不住轻叹。
见他人蹲着,一头一脸都是沾的柳絮儿,又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帮他拍飞了些。
春天的柳絮黏人,四处絮飞,就如同飘了一场场雪,沾得人一头一脸。
“冬儿,你待我真好。”
那人一边搓衣,又一边转过头来,柔望着赵冬儿,似有无限柔情。
赵冬儿也不答话,对他的热切有点冷淡,只因为这人是江括儿,她看的那篇虐文里的主角受。
江括儿貌美,她穿书过来,初见他的时候,着实被惊艳了的。
那时她刚穿过来,受了场大寒,病倒在床,睡到半夜之时,被渴醒了。
江家没什么人,江父前几年死了,江括儿去县上唱戏挣钱,只是偶尔归家,家里便只剩下冬儿和江母,也不晓得冬儿出了什么变故,赵冬儿阴差阳错的穿到了她身上。
江母眼瞎,也照顾不了人。因此,赵冬儿虽病得昏昏沉沉的,却也没有喊江母,只自己到处寻摸,想摸到厨房里去寻水喝。
出了房门,就见院子外的松竹林里有一灯如豆,迷蒙蒙的有些渗人。
赵冬儿拿起一把锄头,慢慢向前靠近,手心里都是汗。
家里只自己与江母两个,邻居又离得远,要是有什么歹人,怕是死了也没人知道。
江母一向温和,待赵冬儿最是宽厚,赵冬儿感激她,自然想要保护她。
赵冬儿拿着锄头,小心翼翼的往前靠,不想走了几步,几句戏腔透出松竹林,远远的传过来。
“原来……奼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赵冬儿听不懂戏文,听到这个戏腔,只想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