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
罢了,欺君之罪,中途退缩也能理解。
明姝本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见状当即决定换装赶回城楼。
一切准备妥当后,门外却有人影一闪。
推开门来,只见一名如松如竹面目隽秀的男子喘着气站在那儿。
雪松瞪圆了双眼,失声不满道:“顾公子,您怎么才来?!”
顾修怀调整了一下气息,低着头走到明姝身前,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包热腾腾的油纸包的小吃,他慢慢拨开油纸,那酥脆焦香就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明姝,我买了你最爱的王记油墩子,排队等了一会儿,抱歉晚了。”
明姝整理金冠的手停在半空,朝他看了一会儿,忽而笑道:“修怀,我还以为你后悔了。”
顾修怀面上一僵,连带着挂在唇边的笑容也有些别扭:“姝儿,我们说好了的,我便是拼着得罪皇室,也要带你走的。”
他将油纸包往前递了递:“热乎着,你快尝尝。吃完了我们就出发。”
明姝想了想没有接,反而向后退了一步,臻首微颔,双手交叠,以燕京仕女最优雅标准的仪态向顾修怀敛衽一礼:
“先前请顾公子抛却功名带明姝走,是我冲动了,未考虑公子处境,此事便作罢吧。”
顾修怀面容一慌,急声道:“我没关系的明姝,我是当真喜欢你想带你走,前程功名都不在乎。你不是不想困在深宫吗?跟我走!你想要的自由就能有。”
“福禄酒家在南街市口,王记小吃铺在北街。”明姝淡笑着提醒了他一句。
若是当真下定了决心带她走,顾修怀便不会在时间紧迫的今夜绕大圈子去完全相反的地方排队买小吃。他犹豫过,既然如此,谨慎如司明姝就绝不可能将性命再交到他手上。
“顾公子,告辞。雪松,去城楼。”
女子声音果决,带着婢女旋身而去。
顾修怀身形微颤,慢慢握紧了拳。
司明姝其人,表面温软乖巧,一旦下了某个决定却也是绝不回头的。
他错过了那个机会。
顾修怀有些颓丧望着她转身便走的身影,脑中忽然轰隆隆一声巨响,随即痛苦地弯下身去。
“快点走。”明姝低声吩咐了雪松一句,加快了步伐。
斯时,陡然一阵凉风从后颈掠过,紧接着便有一道银光从侧后方劈来,明姝大惊,慌乱回首,只见方才还通身温润和煦的顾修怀青紫着一张脸,抓着一把匕首,正表情狰狞地向她袭来,那模样颇像是话本中那忽而被厉鬼剥去灵魂的僵尸。
这,见了鬼了!
明姝心中警铃大震,拉着雪松一边沿着长廊疾跑一边随手抱起博古架上摆着的玉壶春瓶往后狠狠砸去。
顾修怀也不避,脑袋当即被砸出了个窟窿,鲜红的血便顺着他额头流到脸颊边,粘在他的睫毛上。
他却像感知不到疼痛似的,嘴角挂着阴恻恻的笑容朝明姝扑来。别看他步伐踉踉跄跄的,却像一阵风似的,速度快极了。
明姝心跳如擂鼓,心里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如若被她那位未曾谋面的顽劣未婚夫晓得她放了他鸽子后遇到这样的祸事,定然会捂着肚子大笑她活该吧!
谢熠舟在此时的司明姝的心中就是这样一名恶劣到无可救药的少年。
顾修怀的身影已经逼到她身后,明姝猛地在万字纹的阑干前停下。前头已经没有路了,除非她从阑干翻到一楼前厅。且不说这里距离底下高逾二丈,一个不慎不死也残。
此时前厅稠人广众,若将“僵尸”引去只怕伤及无辜,徒造罪孽。明姝绝望地闭上眼睛……
恰在这时,一袭紫色身影当空飞来,一脚将顾修怀踹翻在地。来人长臂一伸,十分顺手地将明姝提到背后,抱着胳膊,悠然朝地上人笑着。
明姝稳住身形,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抬眼望去,来人是一个紫袍金冠面容俊俏的少年,他转过头来朝明姝轻扯嘴角,笑容几分恶劣:“啧,挑这么个人私奔,司三姑娘,好胆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