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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1 / 2)

偌大司宅顿时灯火通明,婢鬟仆从瞪圆了眼珠,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未来的太孙妃娘娘婚前深夜和外男私会,这捅出去可是塌天的祸事,他们这一众仆从只怕一个都逃不过,有几个胆小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见着就要吓晕过去。

纵是四大姑姑见惯了大场面脸色也禁不住变了又变,松兰竹三姑姑面面相觑了一阵,齐齐看向梅姑姑,她是四大姑姑之首,一贯拿主意的人。

只见梅姑姑忽然敛了眉目,朝房中一袭绣宝相花银纹紫袍的少年欠身行了个半礼:“太孙爷安好。”

松兰竹姑姑皆尚仪局出身,梅姑姑则不同,原是太子妃身边的教养姑姑,看着谢熠舟长大,算得半个长辈。虽因借调到明姝身边多年不见,还是轻易辨出了太孙容貌。

谢熠舟将怀中人松开,笑盈盈虚扶了梅姑姑一下:“多年不见,姑姑愈发美丽了。京中远远见过司姑娘两眼,虎子说她是未来太孙妃,小舟不由心生好奇,只是京中各府眼线众多,司姑娘又闺训极好,一直苦于没有接近的机会。这不正巧,司姑娘回青县探亲,小舟又办事路过,这才起了心思想着夜探司府能同未来妻子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谢熠舟一路叨叨,极为敬重地将梅姑姑引到座位上,一边将过错尽数揽到自己身上。

他在长辈面前一贯是爱撒娇没正形的,别看梅姑姑绷着一张面孔,心下却受用,声音都软和了几分:“即便再合眼缘婚前也当避忌着,顾全男女大防才是。”

说罢她目光一厉,转到明姝身上,毫不客气道:“太孙少年心性,姑娘却是读《女则》《女诫》长大的,日日受礼教规训,怎可一并胡来?”

这是将过错通通归到明姝身上了,纵使觉得梅姑姑一颗心已偏到了南天门去,明姝只垂首低眸怯懦应是,身子如河畔青柳受狂风疾打般打着颤,仿若怕到了极点。

倒是谢熠舟一时惊得嘴都合不上,脱口而出道:“此事分明是我的错,姑姑为何去责怪司姑娘?”按照谢熠舟原本的想法,只想吓吓司明姝,待姑姑们闯进后他将所有过错承下就是了,总不能真让个小姑娘替他背锅罢。

梅姑姑又是何许人也,且不说两人刚才是抱在一块儿的,光看太孙频频落在司明姝身上的熟稔目光,就不是第一次见面该有的。

“太孙不必为姑娘推脱,在京中抛头露面招致太孙目光乃姑娘一错,明知太孙深夜造访不合礼数却不避忌乃姑娘二错。内宅之中,郎君本就无错,若说错也当是为人妻子的疏于劝诫之错。”梅姑姑冲着明姝疾言厉色,“姑娘,你觉得姑姑说得对不对?”

明姝唯唯诺诺点头。

梅姑姑点了点头又道:“便罚姑娘今夜于佛堂罚跪,再抄《女则》《女诫》各十篇,若有再犯,奴婢将一五一十上报东宫,姑娘可有异议?”

明姝低头:“无。”

“这是哪门子歪理?司明姝你有病吧认什么错?”谢熠舟却急了,猛地灌了一口茶,站起来要同梅姑姑理论。

可恨司明姝平常挺伶牙俐齿一人,此刻却像根木头桩子,呆呆的一声不吭。

谢熠舟一通好言好语和尚念经似的叨叨,梅姑姑岿然不动,只秉持着一个观点:没有避开太孙就是明姝的错。

“您这,可真不讲道理。”谢熠舟被气笑了,一时顾不上梅姑姑是长辈,只刻薄问道:“照您的说法,京兆府每月上报抢劫案子几十桩,京兆府尹该将狱中强盗都放了,改将被盗门户下狱,只因他们罪在家累万金又无力抵抗盗匪屠刀。”

梅姑姑一噎,不认同道:“太孙爷莫偷换概念,今日您同姑娘夜里私会,两人举止亲昵轻浮,莫不成都是您强迫她的?若是姑娘足够矜持守礼也不会造成目下这样难堪的局面。”梅姑姑说着忍不住老脸一红,无形间将明姝的“罪责”又加重了几分。

谢熠舟冷笑了声,抬了抬下巴,拽起明姝胳膊往自己身畔一扯,清隽的面容挂满了痞气:“若就是我强迫她的,姑姑待如何?司姑娘貌若天仙,又是本太孙未来娘子,本太孙想和她尽早培养感情亲近起来又有何不可?姑姑一向信奉女子‘三从四德’,司姑娘服从于本太孙的要求又错在何处?”

谢熠舟一连串丢出几个问题就如道道惊雷在房内炸开,一时间鸦雀无声。

说话间燕京小霸王的派头也被搬了出来,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描金绘麒麟的乌木沉香扇,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慵懒地翻了翻眼皮子,淡淡的话语藏着十足的压迫感:

“姑姑们进来前我正求司明姝为我在司宅备间屋子,回京前本太孙预备和未来太孙妃好生培养感情,她在哪,我在哪,太孙妃却执意守着礼法半天不肯点头。但本太孙要做的事从没做不成的,只得劳烦姑姑为小舟准备一下,我看南边的厢房就不错。”

活脱脱一个强抢民女的恶霸模样,说到这里在场之人谁还能将错算到明姝头上,只觉得太孙爷对司姑娘极为喜欢却又无法无天至极。

松兰竹姑姑们嘴巴圆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虽早听闻皇太孙无视礼法一向我行我素,亲眼得见却是另一回事。

梅姑姑端坐在位上辨不清神色,从前在东宫时便是太子妃对她也是礼遇有加的,谢熠舟今次却当众打了她的脸。

谢熠舟也是机灵的,放下狠话后又立刻蜀戏变脸似的换上一副“好好先生”的面容,笑嘻嘻凑到梅姑姑面前,半撒娇道:“姑姑从小就宠小舟,小舟现在长大遇见心悦之人,姑姑一定舍不得小舟被礼法所束缚去受那相思之苦吧!”

“上元节过后就要礼成了,偏一月你都等不得。”梅姑姑面色稍缓,看向谢熠舟的目光仍免不了带了嗔意。到底还是让了一步,叫人将南厢房尽快收拾出来,又叮嘱兰姑姑将司宅下人召集起来提点一番,绝不能将太孙在府上的消息泄露出去。

一通安排后梅姑姑瞥了太孙一眼:“夜已深,为着姑娘名声,太孙还是明日白天再培养感情吧。”说罢带了人出去,从头至尾眼风也不曾给过明姝一个,想是真生了她的气。

转眼间,房内又只剩明姝和谢熠舟两人,她偷觑了太孙一眼,这个结果和她事先预料的不差多少,仍免不了有些震惊。

明姝和梅姑姑朝夕相处多年,深知她脾性,那是一个行事极有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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