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吧,今夜我睡地上。”太孙站在原地干咳一声。
明姝点点头,去衣柜里搬出一床被褥。
昏暗的灯光摇曳在房里总显得暧昧,谢熠舟又里里外外找起了蜡烛,想着将屋子照得亮堂堂才好,就像他的心似的,干干净净,没有杂念。
两人方忙罢,院中的抄手游廊上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谢熠舟耳力灵敏,从脚步声一下辨出了来人是安太太。
入夜时分,怎么还会来女儿女婿的房中?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顿时如警铃大作,他们此刻并没有带面具!
谢熠舟赶紧吹灭所有蜡烛,明姝则将被褥又放回衣柜中。刚阖上柜门,身畔一道劲风刮过,紧接着腰身一紧,谢熠舟已经带着她滚入了床榻间。长臂一扬,嫩草绣鸳鸯吸水的帐幔落下,被褥罩在身上。
下一瞬,安太太提着灯笼站在了房门外,唤道:“榆儿,姑爷,可睡了?阿娘给你们准备了牛乳茶,用来安睡是极好的。”明黄的灯笼和着晚风轻晃,安太太将灯笼拿近了点,摇曳着的灯光就将屋内情形照了个清楚分明。
明姝屈身缩在太孙怀中,大气都不敢出,男子清冽的气息扑在鼻中,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害羞与紧张揉杂在一块,将她变化作了一只熟透的桃子。
她知道太孙也不比她好到哪去,她的耳朵正贴着他胸膛,只听那处咚咚咚咚,如有人既快又重地在里头擂鼓。
安太太便这样站在屋外,半晌也没有离去,明姝生怕她当真推门进来,张嘴欲应,一张大手伸来将她嘴巴罩住,太孙微微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不可。”
明姝眨巴着眼睛,目露焦急:“难道就这样任她在门外站着?”
“太太,这么长时间没应声,小姐和姑爷当已睡了。”有丫鬟对安太太道。
安太太摇摇头:“我那闺女随我,是浅眠的,姑爷料理一寨事物,终日忧思,也有失眠之疾,连叫了几声也没见动静反倒让我担忧,莫不是他们失踪那几日受了内伤如今昏迷了吧!不成,我们进去看看!”
窗外的对话声传来,明姝瞳孔飞快一缩,太孙神色亦凝重起来。他幽深的目光在明姝面上一落,下定了决心般,猛地一翻身,明姝便落在了他身下。少年的墨发垂落在她肩颈上,搔得她痒痒的。
下一瞬,他俯身而下,清冽的气息立刻将她整个包裹住,明姝浑身抑制不住地冒着热气,连指尖都有些酥麻,她强忍着没有尖叫出声,用眼神问他:“你做什么?”
谢熠舟撇过眼去不敢看她的眼睛,只低声道:“冒犯了。”
冒犯?什么冒犯?明姝疑惑地睁大眼,很快得到了答案。
少年双手撑在她枕畔,精准地压唇而下。柔软的感觉混杂着他的气息侵袭而来,明姝蓦地瞪大了眼睛,心底有一块什么塌陷了。她懵了半晌,才隐隐约约意识到:他,在吻她?
柔软的唇在她的唇上反复碾压描摹,迟迟没有进一步动作,却已经让明姝迷朦了双眼。
他漂亮的眉眼近在咫尺,她浸染在他清冽如雪后松竹的气息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根据她过往所习礼教,此时应将人推开,斥骂一声登徒子,最后以死谢罪。可是为何,她对眼前人的动作非但没有半分不喜,甚至隐约乐在其中呢?有一个想法飞快地在她心头闪过,还未来得及将想法抓住,太孙贴唇到她耳边,声音低哑:“做出些动静。”
明姝一下听明白了他的意图,若是听见女儿女婿在行房事,安太太无论如何不会再进来了。
明姝眼睫一颤,微微颔首。随后揽住上方少年的脖颈,抬起上半身,咬上那白玉般锐利漂亮的下巴。
谢熠舟浑身一震,僵了一僵,眸色瞬间比屋外的夜色更深,眼尾泛出一点殷红,他扬起眉,哑声低笑:“司姑娘,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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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借着灯光能瞧见床幔之中人影晃动,安太太是过来人,当即明白了其中情形,老脸一红,带着丫鬟逃似的离开了。
屋内,拔步床上
明姝和太孙面对面坐着,两人面上皆泛着未褪的潮红。
谢熠舟想起方才少女柔软馨香的身姿以及唇间的甜美味道,喉结微微一滚,摸了摸鼻子,率先开口:“方才……”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去瞧明姝神色,语气中捎带了几分试探。
“方才只是权宜之计,一切都是演的!我和太孙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明姝神色仓皇,极快地打断了他,她垂着眸子望着地面,语气坚定。
“你不喜欢我,我亦不喜欢你,若非江上月的话本束缚,你我本是双双拼了命要逃婚的。”明姝又强调了一句。
谢熠舟仿若被一桶凉水浇下,浑身一震,整个人清醒过来,那颗燃着火苗炽热的心脏陡然被熄灭了,他笑了笑,顺着明姝的话附和道:“对,权宜之计。”
他偏了偏头,在明姝看不见的角度呼出一口长气。
好险……书上说“美色惑人”当真不假,刚才和司姑娘亲吻竟然给了他一种自己喜欢上这个姑娘的错觉。
好在,司姑娘一捧冷水泼得及时,没有让他冲动之下说出不该说的话。
谢熠舟想作一个轻松的笑容。奇怪得很!唇角像被吊上了两个秤砣,偏一个劲儿地往下沉。
他们不约而同瞥向床榻上凌乱的被褥,引枕被扔到地上,被褥被挤在角落,这一切都在提醒他们帐中发生在片刻前的旖旎缱绻,他们又同时移开目光,帐中连空气都凝滞住,充斥着化不开的尴尬。
眼下是不可能各自安然睡去了,总得说些别的来化解尴尬。明姝歪头正想起晚膳时安太太说的话,先开了话头:“晚间用膳时安家二老提到秦桑安榆夫妇此次失踪是因前往黑崖岩导致的,太孙可还记得?”
谢熠舟努力撇除胸腔中烦人的杂念,正了颜色颔首:“有问题。”
“安平逆军之名素来令人丧胆,南风寨上月忽然冒出后,照云山所有寨子暗地里开了联合大会,约定暂时收敛锋芒,静观其变。以秦桑为人之谨慎,不应该在此时破坏约定,带着安榆无故前往紧贴着南风寨的黑崖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