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向自己今天的来意:“方才我在来的路上遇见了你选定贴身记录的书记官阿兰珂,不过她看起来还很稚嫩。”
“是的,”图特摩斯率先开口,比之埃赫那顿颜色稍浅的绿瞳有如晨间绿洲,覆盖一层轻薄雾气,“不过她在语言方面有着出众的天赋,我很喜欢她所翻译的赫梯文书。”
言语间,图特摩斯从容地抬手拂开埃赫那顿肩上悬带多时的莲花花瓣,在弟弟注视下将花瓣踩在脚下碾出深色的汁水,话语和缓而简短:“记得要按时给伤口换药,别在最后留下伤疤来。”
埃赫那顿没有接过图特摩斯给出的话头,继续了之前的话题:“我以为你会一直选择彭特予,他一向受父亲与你的青睐。”
图特摩斯略一挑眉,口吻有些许微妙,“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不过我不能一直将他局限在我身边,彭特予卿理应负责更重要的事务。”
埃赫那顿一时哑声,酝酿许久才复又开口:“不过你也知道她此前从无经验,贸然将阿兰珂留下,必然惹恼阿伊和其他一众祭司,这么做无疑是把她推向风口浪尖。”
“彭特予不想承担风险,又需要有人留下做他耳目,如今这一切我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图特摩斯移步露出那被他践踏残缺的花瓣,对埃赫那顿哂然笑道,“没有多言冷酷的必要,你想要我怎么做?”
埃赫那顿深吸口气,缓缓道:“我许诺庇佑她,因此我不想看到她因无关的斗争死去,这违背了我向拉神发出的誓言。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会为之后的一切结果负责。”
图特摩斯闻言失笑,好整以暇地抱臂凝视着他:“可我没有理由为你的诺言负责。”
话音将落,王储旋即又敛去唇边的微笑,沉静平和看向面前默然的埃赫那顿。阳光在他眼中流转,宛如上好的绿松石,从中却透不出一丝暖意。
埃赫那顿蹙眉与图特摩斯对视,第一次为两人过于肖似的容貌而生出烦躁情绪,更恼恨自己现在言辞上的支吾含混:“我不要求你做什么,只要她活着就好。”
“活着是一个广泛的概念,”图特摩斯不紧不慢地纠正道,“至于她要怎么活着,我也有很多种处置办法,很可能不如你意。”
埃赫那顿缓缓闭上眼,指尖轻点着腰间的配饰,轻声道:“我知道你的担心从何而来,但我还是需要你能在我完成父亲的委任之前庇护她。”
图特摩斯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埃赫那顿许久,颔首沉声应道:“好,在不触犯底线之前,我不会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