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内情,可明面上总是重疾,等闲娘娘要张罗亲事,恐怕不好。”
徐皇后一怔,连称几个是:“是本宫的不是,多亏你肯警醒着提点。好孩子,又要陪着我皇儿吃苦受累,真是苦了你了。”
一味拉她的手长吁短叹,嘴里全是“多亏”、“多谢”,又说将来撂倒冯氏,再望后她皇儿又大造化,就是云箫韶的好日子,绝不亏待你。
说来捯去,没一句实诚话,干净是空头的银票天价开,唬弄谁呢,云箫韶听过就听过,再没有上一世的感恩戴德,纯当耳旁风。
出得正阳宫,云箫韶忽地想起一桩,先前徐皇后借徐燕藉的手给她划拨人手,甭管安的什么心,面上总是施恩,她少一句谢,因又回转。
说这正阳宫,原本该是诸多宫室当中最华丽、最受追捧的去处,按例也该皇后身边侍奉的宫女太监最多,可是如今宫中就不循这个例,冯贵妃当家,寻不少由头克扣正阳宫的份例,又是短供应又是裁人,因此正阳宫在本朝,是独一份的清净。
清净,殿门口侍应的宫女儿不知跑哪顽去,云箫韶打廊下转来,竟然无人进去通禀。
腿一迈,嗓子清清,云箫韶心想自进去罢了,又不是神仙菩萨,摆的哪门子架子,跟徐家人又论甚礼仪。
冷不防殿中一句,毒长虫吐信子钻似的,飘进她耳中。
“她妹妹嫁到娘娘家里,就是徐家的人,死活贵贱不是表少爷一句话?”
是、是春荣,云箫韶听出来。
又听徐皇后声气里满是算计:“她爹替陛下巡盐,又过问马政,哪一项不是金粟米漏油的差事?她家里有万贯之财,就是宫中内库都比不得。她的嫁妆她捂得严实,一味不吐口,她妹子的咱们可要盯紧,务必得落在咱们手里。”
春荣应和:“可不?听闻她家里宅院去年刚扩一圈儿,坊内无外姓,都是她云家人!买卖做到南边,富裕得很。”
此一类听在云箫韶耳中,一股火气直燎上天灵盖,当是什么,还是记挂着她家里财帛,打得好主意!筝流才几岁,要受你们算计!
殿中还没完,徐皇后另起一茬:“怕就怕,她娘家妹子如她一般,心里有主意,不好拿捏。”
春荣道:“奴婢说句不尊敬的话儿,她腰杆子直,无非倚仗殿下宠爱。她娘家妹子哪有这个命?表少爷胸怀四方,哪是肯为家里老婆折腰俯首的人。”
听徐皇后赞同:“是,燕藉不是个伏小做低的,”又发忧愁,“说这燕藉,在外也该收敛,听闻陛下最不喜这一起子花柳事。”
春荣搭腔,劝说娘娘别急,慢慢儿教导便是,云箫韶听见心中大恨,筝流好好的女儿,都给她徐家祸害了!明知道是什么贼囚烂根子,还要说给她家里做亲,安的什么心!
安的什么心,听得殿中徐皇后语气逐渐忿忿:“两个小寅妇,福气勾的,投得好胎。待我皇儿登大宝,只管把她云家抄了,要我这般低声下气!还叫蓉儿受委屈。”
殿外云箫韶一字一句听在耳中,一个子没漏,脸上云淡风轻,手上一紧,一枚上好的陵绫帕子生扯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