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隐约笑了笑，一张冷硬的脸上因为这几分笑意而奇迹般地多出了一点温和来，他低头看着晴鹤，那眼神让晴鹤有一种自己似乎让这位老人很满意的错觉。
可是她什么也没做，他们也并没有见过啊？
“不要用忍校学到的知识和你母亲教你的话来回答，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
“自己的想法？”晴鹤愣了愣，然后垂下目光，看向了水面。
似乎从来都没有人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呢。
自己的想法什么的。
老人似乎一点都不为她的沉默而觉得不耐烦，也侧过头看向了夕阳下橙红色的木叶河。
“母亲说忍者是工具，也是荣耀，生来就是为了战斗，可我觉得，忍者其实就是孤独的吧？”
美知子所说的忍者的概念虽然从小就根植于心，但晴鹤却总觉得，自己母亲形容的忍者，实在是太让人觉得悲伤了。
有血有肉的人，为什么要变成工具呢？
老人的回答不置可否，“是么？”
晴鹤没有得到老人给出的标准答案，悄悄地攥了攥袖口，似乎有些不安，“因为我觉得，忍者接受任务，既不被大名理解，也不被平民理解，支撑忍者活着的，好像只是自己的理想而已。”
“哦？理想？”
“嗯，如果我成为忍者的话，理想大概就是保护现有的生活吧。”
“保护现有的生活？”
老人突然笑了一下，似乎不以为然，“天真的想法。河水都是流动的，万象万物，又怎么会是不变的？你如何知道身边的人何时死去？你又如何知道自己何时死去？眷恋、悲伤，从来都是无聊的附加品，从来都留不下哪怕一条人命。”
晴鹤低下头去，“可是只要是人就会悲伤啊。”
“摒弃不该有的人性，不留恋已故之物，不会有无谓的悲伤，这就是忍者。忍者背负一切，经常不被理解，可忍道，就是你所说的理想一旦形成，则始终不变。如果悲伤，那要怎样才能让忍道始终不变地延续下去？如何支撑一个忍者活下去？”
他伸手抬起了晴鹤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又道：“痛苦之于忍者，足可以用断手断脚来形容，一个没有手足的人要如何活下去？”
晴鹤的眼睛震颤着，为他的话而震惊不已，可她不断质疑着去思考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找不出任何一点错误。
“你和族人疏远，甚至连你的母亲都无法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又没有父亲，其他人对你只有同情，可以说你从小就与孤独作伴，可你以为自己真的已经知道孤独是什么了吗？”老人的笑容渐渐变得冷漠起来。
“你有被舍弃的准备吗？被舍弃之后，你还能站得起来吗？”
“你觉得从忍校毕业就是忍者了吗？”
卡卡西的话突然浮现在耳边：“你们记住了：不是毕业了就算是忍者了。”
见她眼神恍惚，老人松开了手，转而落在了她的头上，老人的掌心温热，手下恰到好处的力度让晴鹤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
“我在忍校看过你的表现，你很优秀，但在还不够坚强。一个真正的忍者是不会感到痛苦的，这不仅是对一个忍者的要求，反过来，也是一个人解脱的捷径……晴鹤，我很期待你未来的样子。”
老人说完就消失了，扭曲的空气让晴鹤迅速意识到这是幻术，宛如本能一样地调动查克拉破开幻术之后，晴鹤却依旧没有发现老人的踪影。
但是他说过的话，却好似刻在石碑上的文字一样，牢牢地留在了她未经世事、尚且单纯的心里。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刚走到家门口，里面的人就听到了动静，拉门被大力推开，美知子满面担忧地快步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摸着她的脸，把她浑身上下都看了个遍，同时又气又急地说：“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让小桐带我去找你了，天黑了知不知道！万一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开眼，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了！”
小桐轻巧地小跑了过来，在她脚边坐下，仰头喵了一声，声调比往常高一些，似乎也在赞同美知子的话。
“对不起，母亲，其实我一直都在木叶河旁边晒太阳呢，一不小心睡着了嘛。”
晴鹤抱了抱美知子，努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木叶河离族地这么近，我应该回来告诉母亲一下的，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美知子之前是真的着急了，眼眶都在发红，听了晴鹤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儿想出出气，“没事在外面晒什么太阳？你怎么不去找朋友玩？还连家都不回，别以为我不知道忍校今天放寒假！”
“突然困了嘛。”晴鹤面对自家母亲的担忧，驾轻就熟地拉住她的袖子晃了晃，“考试太累太麻烦了，我的同学全都是打着哈欠出来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了，美知子叹了一口气，也不忍心再训斥什么了，妥协似地摸了一把晴鹤的长发，无奈道：“白天睡够了晚上该失眠了，走吧，进屋去看看书，早点睡。”
晴鹤有些好笑自家母亲居然把看书当做催眠的方式，但也只能应下来，“嗯！”
点了点头，牵着美知子的手进了院子朝着屋子走去，晴鹤低头看到自家忍猫之后偷偷地俏皮一笑。
小桐眨巴了一下眼睛，几乎也要叹气了。
短短几个月，自家小主人居然学会骗人了！
不过也难怪。
想起美知子的变化，还有她的身体状况，小桐这次是真地叹了一口气。
“母亲，我去给你烧热水，你先把药包拿出来。”
“嗯，我知道了。”
“过几天该换药了，觉得好点没有？”
“好一些了，最近睡眠不错。”
“那熏香先停掉了，良子阿姨说用久了也不好。”
“好~好~”
安安静静地舔着自己的毛，小桐碧绿色眼睛出乎意料地平静。
如果可以的话，多希望她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成长起来啊。
只可惜世上那么多的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