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被扔进来一只落水而死的白鸟,赫然是店里先前惊走的那只!
阿银捧着白鸟,仔细看着,皱眉低声道;“翅膀也被折断了。”
九歌望着那只死去的鸟,她肩上站着的那只白鸟有些发抖,九歌安抚了它,开口,“是冲我来的。你们没事。”
人间的鸟听她号令,折鸟如同折她。况且纪瑶才刚走,那一族的人就忍不了了。
她眼底渐冷,几个伙计见状,也不好说什么。九歌也没了心思安抚店中被惊扰的客人,她抬手一挥,便将他们方才的记忆收了起来,随后上楼。
楼下阿银愣愣:“掌柜的不是说不能用法力吗?”
阿财面露忧色,“别说了,她生气了。”转头对阿金道,“周姑娘不会被连累吧?”
阿金摇摇头,“掌柜的不会迁怒。”他只是担心,她才放下芥蒂,怕是不容易再开心了。
楼上,旁边的白鸟像是感知了九歌的情绪,落在她肩头拿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脸。九歌垂眸,轻轻摸了下,“我没事。”
在被关在一水间的时候,纪瑶他们也是这样,总是待不了多久就要离开。隔着结界,她趴在小小的窗口望着临水轻点而去的许多身影,有大有小。照顾她的侍者多见风使舵,纪瑶他们一走,侍者便拿了她的吃食远远跑开。
她那时实力被封,拿不出多的法力抢回东西,也不屑于告状。只是在某一天突破了修为,将那求饶的侍者踩在脚下,冷冷道:“把东西都交出来,当着我的面吃了。”
那侍者平日里藏了许多,一口气让他吃完,不到半日便撑得昏过去了。至此,再无此类事,直到纪瑶将镜子放在她跟前,“你小小年纪,不要这种眼神。”
纪瑶说,这是看蝼蚁的眼神,不好。
她花了好久的时间去改,但年少时的经历,让这个小姑娘积攒了一身厚重的疏离感,以至于她长大后也没能化开冰霜。裹着冰霜的小姑娘冒冒失失闯出一水间,又意外跌落人间,花了两年时间,成了白源眼中的“三千人间色,才堪眼前人。”
她学会了收敛情绪,知道要遵循本能给出反应,也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因此眼下即便难受,她却还是收拾好情绪,招手让那白鸟退下,而后移开那扇墙,用之前的态度走了进去。
墙体之后,是个满目星光的空间,夜晚特有的蓝与星光分布四周,不辨边界。脚下如同虚空,亦是星辰点点,变化莫测。
与其说这是个屋子,倒不如说是个打开的小空间。
九歌踏着步子走过来,看着不远处背对着她的倩影,顿步,“见到他们了?”
“嗯,比我想象的要好一点。除了被□□于段府,不许外出外,吃穿用度上倒不曾苛待,也没什么不开心的。”那人点点头,沙哑的嗓音在这神秘的空间略显诡异。
说到这里,自己又笑了笑,“反正好过我千百倍。”她已是活死人,隔着一面墙去看自己的生身父母尚好,这种相见不能相认的滋味,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毕竟是软禁,名义上还是得做得好看些。”九歌道,“不过,今日你为何要留下破绽?”
以她的能力,动动手就能知道她想知道的一切,犯不着去亲自去看。就算是自己去,也不应该会留下痕迹。
“周勤一向多疑,他留在这的耳目众多,一旦知道段府出了差池,他一定忍不住提前对段府下手。狗急跳墙了,就会有人盯上他。他在朝中树敌颇多,到时候我再加一把火,他这秋毫监的掌权人,怕是忙得很。”周姑娘冷笑道。
周勤乃朝廷秋毫监首尊,秋毫监可“监察于秋毫”,也可“肃清于秋毫”。秋毫监是天子的耳目,无孔不入,一旦被他们盯上,只有死路一条。
许多人对他们避之不及,而周勤就是指挥他们的存在。周姑娘毫不避讳地说出他的名字,除了胆气,还有恨意。
浓烈的恨,才是支撑她走到现在的唯一力量。
她要的,只是公道罢了!
九歌不想清楚他们的恩怨,只是点点头,“要我帮忙就说一声。”虽然她知道周姑娘不会接受她的帮助,但她还是客气说一句。
周瞳:“多谢!这件事我要自己来做。”她转过身来,脸上露出那疤痕交错的伤,发髻旁垂着的黑纱布还微微摇晃。她摸摸那些疤,沉声道,“不然我不甘心。”
那夜她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她慌忙藏好那些供词,下一刻就被人闯进屋子。刀光烛火人影交错,闷吭惨叫声充斥黑夜。
身上的刀伤纵横交错,她累极了,挥不动刀了。脸上刺痛,然后有温热的液体滑下来,胳膊和腹部也不知流了多少血,接着是最后一刀,刺进她心口。
她倒下了,院子里她的仆人、被她手刃的杀手也没能走出院子一步!她渐渐失去意识,泪花闪闪,心有不甘。火光映着她的泪光,吞噬着凶残的一切。
她死了,可她还站在这里,即便成了怪物,也还能一如既往地做着她以前的事。只不过以前是为别人,现在是为她自己。
不过也没什么区别,她还是她,一把秋毫监的刀!
近午间时分,京城街道上,摊主散漫地守在摊子前,行人各自走着,路中央嗒嗒跟着辆青帐马车,马儿慢慢踏着步子,一派悠闲作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跟在马车后,凌乱而无力,呜呜咽咽的声音也跟着可怜起来!
眼看那人就要追上马车了,车夫突然猛抽鞭子,马儿一扬蹄便跑了起来!
毫无征兆间,行人乱了脚步,脚踩脚,人撞人,边上的摊子扬翻在地,哎呦慌张声不断。那马儿却继续跑着,在平静安稳的京城街道上生生撞出一条路来。车后那人追不上,痛苦地倒地,呜呜地哭着。
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上,行人缓过神来,看着趴在地上的瘦弱的人:衣料不菲,但此刻已破烂不堪,难辨原样;胡乱垂下的头发遮住了脸,但大体认得出是个男人。
一个瘦弱而年轻的男人。
“这次又是谁呀?”人群里有人好奇道,显然这当街追马车的例子不少。指不定又是哪家刚买来的奴隶逃了,受训呢!
“咦?这不是前几天出事的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