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上陆锦知曾查探过，可惜除了山石野草，再无其他。
沈辞仿若早有目的，径自往一个方向而去。
李陵不知沈辞想干什么，谨慎之余难免好奇，以至于二人距离越来越近，直至现在，他已走到对方前面。
沈辞微顿，一时竟不知作何表示。
他算是看出来了，除陆锦知外，李陵不会跟在任何人后边。
可惜陆锦知是根木头。
不对，可惜陆锦知是吊死在一棵树上的木头。
寒冬腊月，山上并无活物，除去耳畔呼啸风响，便是身后缓慢跟上的脚步声。
一直向着同一个方向行走，许久未听对方出言指路，李陵逐渐不耐起来，回头问道:“你要去哪儿？”
沈辞一笑，瞧着颇为无辜:“不是李捕头带路么？”
李陵:……
这，算是明目张胆地阴阳他吧？
“啧”了一声，李陵尚未接话，已被沈辞截住:“直行半刻，前方山谷内寄存之物，即昭歌此时所需。”
“先走一步。”
李陵显然厌恶与他共处，扔下这句话后立刻加快脚步，半点没有等他的意思。
意料之中。
沈辞心道，懒得和人比速度，悠哉悠哉向着记忆中的路线而去。
——不迷路就算赢，希望对方也不要迷路。
陆锦知与李陵或许尚未得知，但沈辞十分清楚。
这山曾经唤作“栖霞峰”，因终日云雾缭绕，且高以见晚霞而得名；后来新帝登基，曾在此秘密处决“罪臣”，彼时亦是冬雪之际，即便当日风雪交加，依然无法完全压下弥漫血色。
由于新帝旨意，旁人并不知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更因次日便有人散播谣言，说是山上妖鬼栖居，骇得人再不敢来，偶尔有人不信邪想来探险，也从此销声匿迹、再未出山。
此后，游人绝迹，更名为“无人峰”。
立国以来便有“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的规矩，“罪臣”罪无可恕，可是至少应该赦免家属；然新帝不愿意，又恐落个“暴君”之名，故有这么一遭。
沈辞并不理解新帝为何不愿放过他们，莫非还怕那群老弱妇孺掀起什么浪花，威胁他的地位么？
抑或许……受人挑拨？
未及深思，迎面一道黑衫身影逐渐靠近。
此处接近顶峰，故云雾掩人视线，来人是谁看得并不清晰。
——若非如此，新帝也不会选在此地。
沈辞暗自警惕，却在听到来人声音时忍俊不禁。
“沈先生……”
——是李陵。
“李捕头怎么回来了？”沈辞闷笑。
哪里不知对方是笑他？但他偏偏不能狡辩！
对方说“直行片刻，见一山洞”，他闻言心觉简单，故而抢先寻路，结果因为雾气太大，没走多久已难辨方向，怕再乱走更找不到离开的路，是以等在原地，希望沈辞快些来。
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颇为清晰，然而又慢的慌，只好自己顺着声音过去。
李陵暗自郁闷，早知道还不如跟在对方身后呢！
“……我寻思若有秘密，还需沈先生讲与我听，便在此等待。”
李陵还在嘴硬。
沈辞了然，不欲揭穿，顺着他的话说:“原来如此，李捕头思虑周全。”
李陵讪笑，主动跟在对方身后。
能怎么办？他不认路！
沈辞似乎十分熟悉此处，一步未曾犹豫，在氤氲云雾中直至洞前。
山洞洞口不大，只容一人通过；洞前山石层叠，间或生长几株凌雪生长的草木。
这山洞颇为明显，也不知怎有人放心将“秘密”放在此处。
待进入后，李陵恍然大悟。
洞口看着小，方进入却有三条岔道，每道皆有一个火炬，此时尚点燃，照得洞内灯火通明；凑近一看，火炬后面的墙上隐有图案，看不出画的什么，但一定有特殊含义。
沈辞一一看过，选了一条路进去。
复行十步，上方光芒照耀而下，在眼前形成一个稍显扭曲的圆弧，光芒所至之处，又是一个不明其意的图案。
沈辞抬头看向上方，不知辨别什么，许久才说:“上去。”
闻言，李陵看了一眼瞧着文文弱弱的人，当即揽住他的腰，施展轻功一跃而上。
在对方的手贴上来的时候，沈辞身体一僵，然后——
沉默了。
该不该告诉对方……其实，他会武？
……无妨，问题不大。
山洞上层亦有火炬，相对而立，后面并无图案。
只有一条路。
李陵微动，被沈辞迅速拦下。
沈辞怕他莽撞，提醒道:“小心。”
“我知道。”李陵说，“前面有机关？”
“李捕头果真聪慧。”
“自然。”丝毫不知谦虚为何物的李陵坦然应下，“我见你久未行动，且那火炬后方缺少图案就猜到了。”
说着，李陵拔刀出鞘，一边问:“解法？”
沈辞伸手摸索墙壁，半晌无言。
这山洞显然久未有人涉足，阴暗潮湿，甚至冰天雪地之际还长有青苔；脚下堆积不少沙石，贴着墙壁砌成一团。
沈辞蹲下，捻起几粒石子稍作观察，而后回头望向终点。
——那里有一个圆盘。
圆盘之上石人盘腿端坐，左手略高于右手，双手落在腹前；手上仿佛少了什么东西。
心念一转，沈辞侧目望向学着他的动作观察地下石砾的李陵。
李陵似有所感，迎上他的目光，眼底是清澈的愚蠢。
沈辞:……
算了，指望对方自己发现还不如他来帮上一帮。
于是沈辞站起身，走近李陵身侧，伸手指向一处堆砌得较为高耸的沙石堆:“里面有东西。”
那里位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