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书是怎么回事儿?”
妈妈低着声音问道。我怯生生地发出声音来。如果不回答的话,绝对会被无条件地殴打:“朋友借的……”
妈妈把书拍在地板上。
“你根本没有那样的朋友吧!你只会被别人讨厌!是从书店偷的吧!妈妈每天那么辛苦地工作,你怎么总要跟我过不去!”
妈妈把我摁在椅子上坐下,平静地跟我说:
“你以前就总这样,就只知道让我和小樱难堪,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小樱站在卧室的门口看着我,她用那种混杂着怜悯的表情对妈妈说:“妈妈,你就原谅姐姐吧,她大概只是一时冲动。”
“小樱真是个好孩子啊。”妈妈冲小樱笑了笑,又重新转向我,“相比之下,这个孩子就只能说是从里到外都坏透了,小樱你去那边。”
小樱只是动了动嘴巴向我作出“加油哦”的口型,竖着大拇指就走到屋子里,把门关上了。
妈妈站在我的身后,把两只手放在坐在椅子上我的肩上,我一动不动,不然就要挨打。
“妈妈曾经有一次难为过你吗?打你几下什么的可全是因为你自己的缘故。”
妈妈从后面一遍遍地抚摩着我的脖子,然后突然掐紧。
“不…不要……!”
我一边挣扎着,一边发出痛苦的叫声。
“听到你发出的这种声音我就烦得要命,我把你养到今天,你就不能多少尊敬一下我吗?”
我感到妈妈又加重了手的力量。我逐渐发不出声音来了,无法呼吸,甚至连求她停下来这样哀求的话都说不出来。
有一瞬间窒息了,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躺倒在地板上,流着口水,凶神一样的妈妈从高处俯视着我。
“你还是死了算了。再过不了多就我一定杀了你,双胞胎的姐妹之间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差距,无论你说话还是走路全都让人讨厌。”
妈妈没收了三本杂志,然后消失在自己的房间里,我的血顺着氧气从脖子一直向上涌去,心脏也砰砰地跳着。我躺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心里已经决定要逃出这个家。再这样下去呆在这个家就危险了,稍有不慎惹出什么事端来把妈妈激怒了,她一定毫不留情地杀掉我,我确信。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我又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立花婆婆给我的那把宝贵的家门钥匙,正夹在妈妈拿走的书里面。
……
“我想吐。”木川说。
富冈义勇瞥了她一眼,沉默几秒,然后开口:“你吃得太多了。”
店面灯光下能看清红眼睛少女深敛的眉眼,眸底扫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冷淡的脸庞不见笑意,脊椎微弯,显得漠然又寒凉。
风兜着她,吹乱了一头软软的黑发,裙摆像小旗子飘来飘去。她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一副阴鸷又难以接近的模样了。
“我刚刚就是觉得你的那份比较好,怎么,不行吗?”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木川撑着脑袋,红眼睛望向窗外,半晌,她才发出了一声长叹:“我只是无聊而已。”
“哪里都有那样的人,这很正常。”他说,“没有办法改变的。”
她的眉尾微微抬了一下,随后将脑袋扭过来,随手指向窗外光秃秃的树干,“我不赞同你的观点。看见这棵树,你想到什么?”
“……冬天。”
“具体点。”
“冬天叶子都掉光了。”他皱起眉。
少女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所以我才说你有问题,想法太消极。看见枯树就想到掉光的叶子,大概看见被破坏的东西只会觉得可惜,一旦遇到巨大的挫折就会把错全都推到自己身上。”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他似乎有些较真,坐直身体,表情很冷漠:“你又懂什么。”
她耸耸肩,毫不在意他尖锐的态度:“我按自己的想法活着,我说世界能改变就能改变,而且只需要三秒。”
青年打算转身离开,结果少女忽然站起来,向前探身,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你——”
“别动。”
她用非常冷静的口吻说:“在心里数三秒就好。”
三秒钟有多长?
长到无法忍受,长到触手不及,长到失去一切。
青年长长的眼睫在掌心煽动,少女滚烫的手指传来温度,又很快抽走,光亮再次映入眼底。
富冈义勇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世界已经改变了。”她认真地说。
——简直难以理喻。
他狠狠皱着眉头,刚要发难,却被她推着脸侧,往窗外一偏:“看。”
是刚刚的枯树——树稍上忽然多出许多红色的木牌和红绳,尾部的细穗垂下来,像是金鱼的尾巴。视线往下,原来是来了一群孩子,正在把许愿牌往树上扔。
“这能说明什么?”他冷冷地问。
“不能说明什么。”她说,“只是三秒后你的冬天结束了而已。”
他打算反驳的话卡在喉咙里,原先难以理解的表情变成了探究,欲言又止,接着一种看奇怪动物的眼神出现了。
“你杀过人吗?”她突然问。
“很多人被我害死了。”
“我是指直接用刀杀人,有吗?”
“……没有。”
她轻轻哼笑出来,无畏地看着他,绯红的眼睛在灯光下颜色更深,流光溢彩宛如一块精致的宝石,铺满阳光和坦然,连一丝犹豫都没有:“那你很好。”
她那么坦然,反而让他顿住了。
富冈义勇再次望向窗外,圆圆的红日倒映在他的眼中,像是蓝色的海岸线连着一轮朝阳,这双近在咫尺的蓝眼睛闪着不明显的光亮。
“看见花就想到它凋谢,看见啤酒瓶碎片只会想到扎进血肉,看见满月不由自主地想到阴缺……这样是不对的。”
她重复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