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初紧跟着自家小姐下了马车,刚一站定便听见了自家小姐压低的声音。
“不对劲,院里有东西。”
“小姐,让小的来,您和晴初靠后。”许深同样压低着声线。
许深自幼习武,身手不差。但也只是一个莽撞的16岁少年,心思简单,没有什么弯弯绕绕。
“你谨慎些。”
“小的明白。”许深边应着边往里走。
院门悠悠敞开,许深走进一瞧。
“小姐,地上躺着个人。”清朗的少年咋呼一声,也不管其他,直接就进去蹲下查看那人情况。
“小姐,是位公子,好像受伤了。”许深早已嗅到血腥味。
只是不知是这位公子自己身上有伤,还是打斗中沾了别人的血。
林夕与和晴初也进了院子,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只朦胧见着地上有个人影。
林夕与见了许深这股莽劲儿就头疼。
“许深,说了几回了,行事不可鲁莽。下回若是再遇着此类事,务必先探清状况,护好自己周全。”
“小姐说得没错!许大哥,你也太莽撞了。这荒山野岭的,一位陌生男子躺咱院儿里,你还不仔细着点,伤了小姐怎么办。”晴初嘟嘟囔囔的,婴儿肥的脸上满脸不开心。
“知道了,小姐,下回一定注意。”许深傻笑着,意识到自己又冲动了,很是不好意思。但目前还是救人要紧。“小姐,您快来瞧瞧他这是怎么了。”
接着许深很自觉地握着男子的右手举起来,掀开便装窄袖,露出一截手腕。恰时一轮圆月冲出乌云,皎洁的月光瞬间铺洒而下,映得男子手腕莹白反光。
林夕与看着男子露出的手腕,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慌乱之意。
自从进了这个院子,她便有种奇异之感,不知是不是什么不好的预兆,但还是走近蹲下,指尖搭在男子的脉搏上。
此人脉象紊乱,跳动略快,却是虚浮着的。可这脉明明又有气沉之象。加之指尖碰到的肌肤冰冷潮湿,这人出了不少汗。
明显中毒之症,且中毒之人身子本就弱。
“许深,将人扶去房间,再去院子里打桶水。”一边起身一边对着晴初说:“晴初,你先去掌灯,之后再去柴房烧点温水,切记不可独自去井边打水。”
许深和晴初领了命令就去干活去了。
林夕与交代完之后,便去了院子外头。拿了自己装药的匣子便急步往院子里去。此时许深正在银杏树下打水,晴初在柴房生火。
左边厢房亮着橘黄的灯光,林夕与推门进去,一位身着黑色狩猎装的男子躺在床上,左手搭在腹部,手上满是斑驳干涸的血迹。
将匣子置于床边柜上打开,方才过去查看男子的情况。
看见了男子的脸,林夕与有一瞬的停滞,好似有什么想引着她沉沦,好在她很快清醒过来。
男子脸色很苍白,只是在烛光照耀下显出了不属于了他的红润,嘴唇呈淡淡紫色,林夕与撑开他的眼睑,已经出现眼震现象。伤口在腹部,一截折断的箭柄露在外面,男子手上的血便是从这染的。林夕与拿剪子剪开衣物,伤口处的血肉外翻,周围已是发黑肿胀。
迅速从匣中拿出针灸袋展开,取五支银针,于摇晃的烛灯上烧红,扎在伤口周围的穴位,阻止毒素蔓延,又扎了十指放血。
持小刀从腹部伤口处挑出毒血,桌上倒扣的茶碟转过来,将毒血置于其中。
适时晴初走进房间,后头跟着的许深端着圆木盆,木盆边上搭着几方棉帕。
“小姐,水烧好了,这位公子情况如何。”晴初探头看到了男子腹部的伤口,又赶忙转开视线,这瞧着伤势颇重啊。
“腹部断箭有毒,我已经喂给他解毒丸,还需要尽快取出箭矢。许深你去拿酒来,晴初将剪子和这小刀去滚水中煮半刻钟。”说着将剪子和小刀用小盆装着递给晴初。
两人走后,林夕与从匣中取出一瓶黑色粉末,倒入茶碟,接着划亮火柴点燃。
随着那团浸了毒血的粉末燃烧,一股异香飘出。
林夕与心中惊异,面上却不显。
竟真是这毒。
拿过匣中一月白色瓷瓶,取出一颗黄豆大小的翠绿药丸,喂男子吃下。此丸入口即化,不用担心男子没有咽下去。
喂他服下药,林夕与便去湿了帕子,擦拭伤口附近的血迹。
许深拿着酒大步走进来,刚好瞅见自家小姐亲自在擦拭陌生男子裸露的腹部,差点左脚拌了右脚,急忙放下手中拎着的酒。
“小姐,让小的来,您歇着。”
林夕与将染红的帕子递给许深,用自己的丝绢擦干净手,便用茶杯盛了酒来喂男子。
许深轻松将男子扶起来半躺在枕被上,又见自家小姐亲自拿着茶杯要喂男子,赶忙又抢过这活。
“小姐小姐,小的来喂这位公子。”
林夕与看着男子在烛光照耀下轮廓分明的脸,将茶杯递给许深,手垂于身侧,好似无措般拽着衣裙。
“许深你先照看他,我去晴初那儿看看还有多久。”
出了门,林夕与一时竟有些疑惑,自己为何紧紧拽着衣裙。
——
待一切准备就绪,林夕与将袖子扎好,洗净双手。
晴初在一旁做助手。
虽已用绳索将男子束于床榻,还是让许深提防着。
如今箭矢多为三棱,且多数带有倒刺,而这一柄箭,其箭矢还淬过毒,于是这箭便不得不取。
可若想取箭,只能剖开伤口。
林夕与拿着刀下不去手,她不是大夫,也从未做过切肤取矢之事,更何况现下并无麻醉之物。
不同于林夕与的不安,许深晴初已是蓄势待发、严阵以待。
林夕与快速扫过房内情形,最终视线落于男子毫无血色的脸,在心中道了个不是,公子,对不住了。
“许深,给这位公子口中放一素帕。”此言一出,林夕与都感觉到了自己较之往日的虚弱无力。
“竟忘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