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街内,那处宅子中,柳梁若没了再看下去的心思,索性将兵法放在一旁。
公孙先生亦是若有所思的看向门外。
“王家府邸现下是什么情况?乐音公主可安全了?”
柳梁若两日前才见过她,哪知她在筹备刺杀一事,好端端的人,莫名就出了事。
“王家当场将人拿下,里里外外的护卫又加了六倍,不许旁人进府。”
李管事在齐君公主身边多年,他也是识得昔日府中的常客乐音公主,那位公主是个欢喜的性子,待下人都不错。
先帝那会,乐音公主遭了事,又被逼迫嫁与害她身子的那人,还是齐君公主暗中出手,助她离开京城。
不曾想齐君公主被害后,她又回了京。
柳梁若觉着那位公主,命不怎么好,可惜她无力相帮,柳家一个空爵府邸,没个掌权的人,她拿什么去帮别人。
头一次她有了几分期望,若是府中平王空爵真存有实权,她定会去救那人。
京中不可一世的王家,众人都不敢得罪,偏偏乐音公主只身来了,不顾己身。
顾即是无力的坐着,娘亲的仇,他自个会报,他并不想连累无辜之人。
乐音公主,那位他不曾谋面的姨母,他自知无法救下她,一个年仅十二的少年公子,拿什么去救?
顾即是对权柄愈发渴望。
他方才派阿觉去王家打探,想着得几分乐音公主的消息,阿觉没一会便到了,只是脸色难看的紧。
“人可还安好?”
“回公子,人已经……没了。”
顾即是闭眸叹了叹,“她走的……体面吗?”
“王家知道乐音公主的身份,将她处死后,又划了脸,以此掩饰着什么,只当普通刺客处理了。”
昔日的王家大公子,如今的家主,那位被齐君公主打残腿的王家人,正是乐音公主最为痛恨的男子。
她躲了十几年,今昔回京,谁也没见,许是一早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尸首呢?”
“扔去了乱葬岗。”
沉重而无力感觉袭来,只能眼睁睁瞧着的痛苦,他再明白不过了。
公孙先生见他心事重重,也将书册放下,本是想让顾即是早日归家,他却理了理心绪,像个没事人,故作无事。
柳梁若兀地想起,当年母亲也是无依无靠的处境,既要照顾她,还得顾全家业。
世事不如意皆有,心怀希望方有所得,只是那般晦暗的时日不好熬罢了!
公孙先生没在讲课,取来了一架古琴,弹起了齐君公主钟爱的长乐曲。
说起来,这曲子是两位公主年少时共创的,如今却没一个在世。
公孙先生一个没有官位,隐居多年的旧臣,所能做的,只是以曲相送。
士为知已者死,女子亦会为在意的人不惜此身,乐音公主为了她的十一姐姐,义无反顾的再次回到噩梦般的京城。
柳梁若常常感叹着不夹杂利益的情,她只是看客,未有旁的身份。
长乐曲是首悦耳定心的曲子,同它的名字一般抚慰人心,柳梁若细细记着曲调。
齐君公主此人,对齐晋有着诸多功绩,科举取士不分男女,单这一条便造福了许多人。
怎奈王家还记着陈年旧怨,谋划了谢驸马杀妻之事,当年那位王家大爷可比谢无用还纨绔,什么恶事都做了些。
可惜王家老太爷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这家主位自然也传给了他。
当年他纵马伤人,便是下药害了乐音公主次日的事,齐君公主气极之下才打残了他的腿。
先帝昏庸,从未替乐音公主讨回公道,反而想将她嫁给王家。
那时候也只有齐君公主待乐音公主好,因此她今日才归了京城,平自个的恨,也为报十一姐姐的仇。
真是个傻姑娘,白白丢了命。
晚些时候,马夫年尤来接柳梁若回府,透着车帘,她见顾即是去了顾府相返的方向,便知他去了何处。
柳梁若只道这人瞧着机灵,今日却是愚笨,王家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会在乱葬岗设伏,就等着他去。
得罪王家的人,哪个不是一家去个干净,王家家主昔日残了腿,养了几年还是能走的,许是行动不便,事事不顺,他愈发痛恨起了齐君公主。
成王家家主后,他仗着自家得势,便更加肆无忌惮了些。
王家家主王咸礼的两个儿子都在军中,掌了大半军权,他一向以此自乐,不惧旁人。
柳梁若猜的不错,顾即是的确去了乱葬岗,她本不是多事的性子,却也不愿见他去送死,王家派人守着,不就是想将行刺的事牵连顾即是。
“年大叔,快拦下前面的马车。”
年尤得了令,扬了扬马鞭。
“公子,是柳小姐的马车。”阿觉回头望了一眼说道。
顾即是闻言,拇指微动,轻言道:“让她追上来,不必刻意躲着。”
“是公子。”
阿觉不着痕迹的将马车放缓,没一会年尤便追了上来。
“顾即是。”
柳梁若掀开车帘,急忙问道:“你是要去寻回乐音公主的遗体?”
“她是我姨母,又为母亲如此,我该去一趟。”
“王家在前方设了埋伏,你不能去。”柳梁若小声提醒着。
“阿觉武功不错,将遗体抢回不难。”
柳梁若不赞同他的法子,打探了前方的环境后,说道:
“我知道一条小道,走那条路不会遇上人,不动干戈的寻回遗体,你才不会有危险。”
顾即是没有反对,让阿觉驾车跟上柳家的马车。
年尤则掉转马车,朝着南方驶去。
绕了些路,才现了一条道,才通了不久,原是京中百姓为了方便通行,自个开了条路。
不一会儿,便出现在乱葬岗外,正如柳梁若所言,王家还真派了一人在此守着。
那人瞧着是一袭灰色锦袍,额间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