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尺瀑布外,又多了几具刺客尸首,宋散奏武功高强,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柳梁若推着顾即是出院子时,不由得变了脸色。
她竟不知在这几个月里,顾即是日日都会遇上那么几个刺客,比起处境,他似乎更加危险些。
应是好奇这些人的身份,柳梁若张望了几眼,那些人穿着黑袍,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孔。
“他们是谁的人?王家么?”
柳梁若问出了声,众人却没有回答,唯有顾即是复杂的看了一眼。
“不是王家人,我和他们打过交道,这次的杀手和他们不同,显然是另外的武功路子。”
宋散奏取出一枚令牌,又道:“此物是从杀手身上搜到的。”
一方墨色的铁牌上,赫然是“宁安卫”三字。
顾即是蓦地怔住,眼中带有几分不可置信,宁安卫可是先皇那朝的事了,这支队伍可是昔日的前七皇子,如今齐晋帝的七皇兄,亲手组织起来的护卫队。
当年众皇子争夺皇位时,宁安卫随着前七皇子覆灭,没理由在十多年后再次现世?
“宁安卫?”
柳梁若亦是不解,当年其父柳平山与宁安卫打了不少交道,她自然也听说过一些。
先皇那朝,皇子们个个野心十足,她记得娘亲讲过,当时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是七皇子。
可是这人生死不知,为何要来刺杀顾即是呢?他若要夺帝位,去寻齐晋帝便是。
柳梁若从宋散奏手中拿过宁安卫的令牌,面上的质地有些岁月了,不是近些年的物件。
“先帝那朝的人,大都在新帝登基后被处理了,令牌的真假存疑,顾即是,你可还有别的仇家?”
齐君公主生前广行良策,得罪了不少世家大族,除了王家,的确还有其他家族。
顾即是细细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说道:“仇家虽有,却没有一家与前七皇子有关,当年令牌被全数销毁,不该再现世。”
那些世家大族,也犯不着去收集这些会获罪的物件。
“难不成真是那人回来了?”
宋散奏在杀手榜上多年,也不曾见过宁安卫这样的刺客,他们隐蔽的如此好,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此事不同小可,需禀明舅舅,宁安卫若是现世,对齐晋无益。”
顾即是心系齐晋,同其母齐君公主一般,他没有耽搁,因眼疾不便,柳梁若为他代笔,不一会便书写好了。
将信封好后,顾即是招来了属下,命其将这信送往京城,顺带将那枚令牌也带了过去。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柳梁若不便久留,她在梁家所布置的事也要收尾了。
众人作别之后,柳梁若独自回了府,这段路行的多了,也就记下了。
“小姐,夫人唤您过去一趟。”
才刚回府,玉梢便迎了上来,柳梁若心下猜到了什么,不大放心的进了院子。
梁慕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可那道刻意藏下的哀意,她终是瞧见了。
“娘亲。”
柳梁若有些心疼,只怨自个在京城惹了不少人,不然也不会来青山镇久居,亦不会发现梁家人的真面目,让娘亲伤心。
梁慕水淡淡浅笑,以示自己无碍,柳梁若坐在她的近侧,心中有了主意。
“娘亲,你若不忍,女儿去做便是了,既是两心之人,相处也是自个难受。”
梁慕水没有回答,似还在回忆什么,她六岁被梁老夫人养在膝下,原以为自己还算幸运,而今想来不过是那人高明了些,只为个好名声,哪是想养她。
她还记着新春时的糖饼吃食,梁老夫人亲手做的,每每来了新客,她也能分上一些,可没了客人,她总是两手空空,连带有的也被夺了去。
原本以为母亲是怕自己食的多了,撑着了总是不舒服,如今看来,不过是没了客人,不愿演着母慈罢了。
帧帧画面袭来,她不懂的往日做法,也就能解释了,难怪当年梁老夫人有意让她嫁在青山镇,那户人家的老爷长她十多岁,家中富裕的很,姨娘也多。
往日母亲面上气极了她与尚是布衣的柳平山走近,曾提过收了那家老爷的聘礼,打算将她嫁过去。
原来这也不是什么气话,而是真有此意。
许多年前,梁慕水尚且年幼,青山镇来了一伙山贼,屡屡作祟,此时的她蓦地忆起,那日镇中人皆去了青山镇外逃难,唯有她被关在了祠堂。
她幼时也是好哄,梁老夫人向众人解释是她贪玩,才错过了逃难,她当真认为是自个错了。
伪善之人,最会骗人。
他们也最在意自个的好名声。
太多太多的往事有了新的解释,梁慕水望着身侧的女儿,目光柔了几分。
“这一路千难万阻都走过了,还怕什么人心!梁若,再等一日吧!娘亲也想知道,他们会做到什么地步。”
两人没有等多久,当夜梁家人便有了行动。
“夫人,老爷怎么不派旁人去做这事,偏偏要交代夫人,万一出了事,咱们可洗不清嫌疑。”赵氏的丫鬟春翠不太满意梁方寸的做法,自个贪着柳家家业,干嘛让赵氏去冒险。
赵氏咬了咬牙,愤愤道:“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什么夫妻情深的假话,也就能骗骗以前的我罢了,我算是看透他了,要不是为了失得,我是万万不会做这歹人的。”
“夫人真要去?”
赵氏望了望门外还在斗蛐蛐的梁失得,无奈道:“不然怎么办呢?老夫人精明的紧,虽行恶却要善名,这恶人总要有人去做,我若不做,怕也是弃子。”
身在梁家,谁没害过人呢?
是夜,赵氏的声音突然响起,整个梁家都被惊醒。
“杀人了,杀人了。”
一时间府中各类声音交织在一起,乱成了一团。
柳梁若并未入睡,听这声音后,又清醒了几分。
好在先前让阿觉同陈县令要了几个捕快,不然瞧这阵仗,梁家也没打算对她们母女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