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
禅院的议事厅内何时允许过出现女人?
窃窃私语在幽暗的室内传播。
然而她始终保持着大和抚子般娴静的微笑,只是微微侧头望向一旁。
“肃静,”落座于次位的禅院扇冷冷开口,“这位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被称为“客人”的女人微微颔首:“妾身名为虎杖香织,特奉教主之命前来提供协助。”
在咒术界还能被称一声教主的,唯有盘星教的那位了。
当然不是叛逃中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这种毛头小子还不足以被世家们看进眼里。
作为潜心经营数百年的老牌宗教,盘星教真正核心的部分早在星浆体同化失败当天就撤回咒术界深处,留在表面上的不过是用来安抚五条悟的弃子——这在世家决策层间并不算什么秘密。
不过……
“前阵子还听说贵教被两个孩子追杀到丧家之犬的地步,不用再修养一段时间吗?”有长老在暗中讥讽,“远道而来掺合我禅院的家事,未免有些太心急了。”
禅院家本就并非铁板一块,即使禅院直毘人以强势手段上位,属意于禅院扇的派系也仍然屡屡借机生事,守旧派的不满早已一触即发。
“在这一点上,妾身相信我教与诸位的利益是一致的,”名为虎杖香织的女人再次向主位俯身,“还请诸位大人恩准一试。”
禅院扇沉声补充:“虎杖小姐的术式能直接作用于记忆,于此刻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室内再次响起嘈杂的窃语声。
作用于记忆与作用于灵魂的差别并不大,于咒术师而言都是远超安全距离的接触,即使施术者毫无恶意,也可能在细微的疏忽间给施术目标留下终生无法治愈的创伤。
但如今情况紧急——前有敌人秘密潜入火烧禅院,后有无名术士重创少当主,如果森严的结界与一级术士的实力都无还手之力,那么禅院家诸位长老岂不危矣?!
而根据对现场残余痕迹进行探查后得出的结论——超出常理的强大实力,毫不遮掩的嚣张作风,最重要的是,始终干干净净无法捕捉的咒力残秽,无不说明这两件事都出自一人之手。
禅院立族数百年,从未受到如此堪称侮辱的挑衅!
何况还有十影法。
那么于公于私……
低语声消失了。
议事厅内在这一刻出现寂静的真空。
禅院直哉愕然抬头,却对上无数自阴影中投来的注视。
于此一生之中,他从未如此刻般因注视感到恐惧。
他是禅院家主的嫡子,是兄弟间唯一的天才,是自出生起就确定的禅院少当主。
被注视于他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荣耀,无论是侍女们紧张的注视,还是兄弟们嫉妒的注视,亦或是父亲欣慰的注视。
……此刻,父亲仍然注视着他。
有长老向主位俯身请示:“家主大人,您看……?”
在禅院直哉惊惧交加的视线中,他曾无数次引以为傲的父亲——
缓缓,点了点头。
虎杖香织行走在漫长的甬道内。
她心情相当不错,虽然最后仍不能免俗地浪费时间与禅院家长老们做了大量毫无意义的废话拉扯,但这一轮的收获已经大大超出预期。
另一个天予咒缚?不对,应该是……一个完美的咒力容器?
借助一点小小的手段,虎杖香织在禅院直哉的记忆中看清了那张神采飞扬的脸。
没想到在数百年后的今天竟然也能孕育出这么疯狂的作品,如果不是时机未到,她都想和制作人好好洽谈一番了。
还得感谢禅院家协助她投石问路,不枉那天她站在廊下等待多时,自视甚高的孩子总是过度自我又容易被挑拨。
对于阴谋家而言,计划顺利进行的快//感比世上一切都令人愉悦。
想到正在进行与即将进行的计划们,所有困于蛛网中挣扎的小小昆虫们,虎杖香织带着惬意的微笑推开密室大门并看见了——
一片狼藉。
实木书柜倒塌在地遍布裂纹,灯具震得稀碎只剩底座,满地玻璃纸屑乱飞,定睛一看,四面墙角都被砸开,镶嵌其中的特级结界类咒具无影无踪。
是用“被台风尾扫过”来形容都不为过的惨状。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
虎杖香织大步迈过翻倒在地的座椅,将半遮半掩的挂毯一把掀开!
空——空——如——也!
无论是那些还未来得及洗白的黄金与珠宝,还是他刚收集到手预备实验的新鲜咒物,甚至是——
虎杖香织面部表情地注视着保险箱,或者说,“前”保险箱,因为它连保护自己都没能做到,号称能在五级地震中安然无恙的厚重金属夹板如同煮软的年糕一般被蛮力从中撕开,边缘处甚至留下了可悲的指印。
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宣告失踪!!
“杰?杰!说好陪我玩游戏就不要发呆啊!”
神代千奈在沙发上使劲蛄蛹,并终于成功连人带毯地滚进了夏油杰怀里。
她卷起上半身试图给走神的坏家伙一个头锥,被精准预判的夏油杰一把摁住。
“稍微轻一点啊你这家伙,”夏油杰无奈叹气,“上次咬到舌头说不出话被悟狠狠嘲笑了。”
“哈?”神代千奈来劲了,“我明白了!我这就去给他也来一下!”
“……并没有这个意思!”夏油杰手疾眼快地张开毯子一盖,好险将人裹在怀里。
被毯子和拥抱困住的小猫咪挣扎了片刻,最终屈从地放松四肢,打了个哈欠软软躺平。
游戏被按下暂停键,房间内只有主机运行的嗡嗡声,虽然已经快到下雪的季节,但开着地暖的室内仍然温暖舒适。两人都只穿着一件T恤,贴近时能感受对方随着呼吸起伏的肌肉。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夏油杰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工作、回家、进餐、入睡……大部分时间都过得很规律,一开始还会带卷宗回来,有次险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