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来,不管是外露的表情还是内敛的情绪。
对于去医院这件事,我其实是很抗拒的。可是我答应医生每个星期都去,对于已经出口的承诺我向来不愿违背。我慢慢悠悠地往医院走,时不时抬头看看月亮。
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和往常一样走进韩医生的诊室。由于我们之间实在太过熟悉,我十分不客气地直接坐在椅子上。韩医生是个35岁左右的女性,是知性,优雅,从容的代名词。
第一次见面她就取得了我的新任,直到今天依旧如此,看来做心理医生也是需要天赋的,不仅知识要专业,最好有一张容易取得信任的脸。
她见到我进来,先是对我笑了笑,然后倒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如同老友寒暄般地问我近况如何,“怎么样?最近睡得还好吗?”
我没有对她隐瞒,无奈地耸耸肩膀,拿起那杯水喝了一口,说:“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改变。要加大药量吗?”
她眉头轻轻皱了皱很快又恢复正常,“小秋,加了几次药量都没有好转,或许你该换个环境。”
“也许吧。但是那要等到高考之后。”我摊开手掌反复摸着玻璃杯上的纹路。
“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
我对上韩医生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气馁,又问:“那有什么感到痛苦的事吗?”
我依旧摇头。
得到我的回复,她眼角眉梢的笑意明显增加,“这说明虽然没有好转可是也没有恶化,小姑娘,你很固执。不过没有恶化就是好事,不要强迫自己,先保持这种状态。”
我在她的诊室里待了大半个小时,我们聊了很多,从天南到地北,此时此刻,我拥有了一段短暂的正常人的身份,而不是作为一个病人。
从医院出来,我不太想这么快回去,可是又实在无处可去。只能放慢脚步,拖延时间。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安静的氛围,我甚至能感觉到时间在缓缓地,静静地流。大好时光,百无聊赖,唯独挂在天边的月亮还乐此不疲地陪着我。我一边走路一边踢着石子,任凭时间流得多慢。
即便慢慢慢慢地走,一条有终点的路终究会走到尽头。再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学校,好吧,鸟儿又要自动飞到笼中了。然而计划和变化总是背道而驰,不等我穿过十字路口,帽儿胡同里突然传来打闹的声音,隔得这么远声音还能如此清晰,可见那里闹出的动静有多大。
我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实在因为我自身难保。法律并没有规定抑郁症患者拥有什么特殊的权利,而我的武力值又实在不突出。正转身要走,我却又开始犹豫起来。心地善良的时候连小猫小狗受伤尚且不忍心,那么现在是我身体里的恶魔又蠢蠢欲动了吗?有时候冷眼旁观也是一种罪恶。
我转而加快步伐朝帽儿胡同走去,和勇气无关,只是单纯地爱管闲事。夜,死一般寂静,我走进帽儿胡同,看到了一张颇为熟悉的脸,我发誓我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江淮。
胡同里一共六个人,除了他,其他人我全都不认识。看这阵仗似乎是典型的群殴游戏,一对五,胜算渺茫。不对,现在是二对五,毫无胜算。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江淮自己受伤以外,剩下的五个人好像也都挂了彩,看来江淮的战斗力确实很强,这样一想大家躲着他完全情有可原。
七个人面面相觑,我继续往胡同里走,他们倒是默契地同时停了手,自上而下地开始打量起我。为首的那个人可能是他们的头,把我从头到脚扫描一遍之后开口说:“妹妹,穿着附中的校服,你是附中的学生?不过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
我觉得他有点啰嗦,所以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报警了。”果然,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满眼写着风雨欲来,他甚至要来抓我的手臂,我没来得及躲开,下一秒却被江淮拉到了身后。
“怎么,你想英雄救美?告诉你江淮,今天别管是谁来,老子要把你这张脸打的亲妈都不认识,看还会不会有小姑娘为你挺身而出。”说完他对其他几个人勾勾手指,示意他们向前。
我好像失算了,他们虽然也穿着校服,却好像并不担心把事情闹大,换言之,我给江淮添麻烦了。毕竟他如果一边打架,一边护着我,实在分身乏术。
正琢磨如何是好的时候,没想到警察这么快就来了。看他们并不匆匆的样子,想是刚好在附近。那几个人听到警笛声,动作都开始犹豫起来,迟迟不肯动手。末了,为首的那个人挑了一下眉,指着江淮放了一句狠话:“江淮你给老子等着,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什么嘛,搞了半天是一群幼稚的胆小鬼,只会放狠话。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江淮还站在那里没有要动的意思。我只好拉拉他的衣角,告诉他警察过来了。他这才回过神来,仔细地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口吻有些生硬地问:“附中的?你认识我?”
我有点无语,大哥,你认为现在是增进同学友谊的时候吗?不过我还是很给面子的回了一句:“不认识,只是听说过。”还未来得及说更多的话,警察就过来了。了解了前因后果以后告诉我们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要及时报警。
其实我倒是也想,可是附中平日根本不允许带手机,今天不过是因为我要去看医生才偷偷把手机带出来,为此还提心吊胆了一整天,毕竟我并不想这么快把我的病情公之于众。不过我还是应声说好。
只剩下我和江淮,气氛真是该死的尴尬。不想在这样的氛围里煎熬,我率先开口:“我先走了。”并且还自以为礼貌地向他挥了挥手,加上了一句拜拜。“去哪?我送你。”他冷不丁地朝我开口,就这样看着我的眼睛,似乎企图把他的眼睛装进我的眼睛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固执。
折腾了这么久,晚课也马上要结束了,实在没有再回学校的必要。于是我对他说:“我
回家,南十四街。”他冲我点了点头,然后和我一起往家走。我和江淮并排走在一起,这画面实在是诡异,不过鲜活的心跳时时刻刻提醒我确有其事。
“附中的学生,高几的?”又是这种生硬且带点严肃的语气。见鬼,我又不欠你钱,当然了,我也只是腹诽一下而已。他问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