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上晃晃悠悠四五个小时,李学安平安到了京市,这时候的首都还不如四十年之后的四五线城市繁华,放眼望不到高楼。
她辨别方向的能力并不行,此时又开始怀念起手机导航来,思忖片刻,直接伸手打了辆出租车,报了出版社的地址。
等到了地方,跟门卫打了声招呼,人家直接挥了挥手,连登记都不要,一进编辑部,十来个人忙忙碌碌,虽是寒冬,屋子里面热火朝天。
主编听到脚步声,扭头朝门口去看,嚯,来人是真漂亮,烫一头羊毛卷,黑色呢子大衣是最流行的风格,领口处一圈真毛领子,把下半张脸围得严丝合缝,下面露出紧身牛仔裤,到膝盖的黑色长靴擦得锃亮,手里夹着个公文包,像电影里的冷酷女特务。
办公室的嘈杂仿佛突然顿了一秒,主编站起身,往门口迎:“请问您是……”
李学安简单说了来意,跟着主编往他单独的办公室走,等两人面对面坐下了,主编粗略看了看介绍信,收下了《长安女仵作》的前文,随意翻看了几页,李学安抿了抿嘴,把连载时期取得的成绩一一说了。
对方抬眉问:“怎么不考虑在煤城本地出版呢?”
李学安不打算说宋禄为难她的事,傻子才说。
因此,她面色不变:“在本地自然可以,也有一定的群众基础,但是我会渴望更多的挑战,相信读者们也都期待在更大、更包容的市场上看到这本书。”
主编点点头:“这样,你的情况我也大致清楚了,但是这本书能不能出版,还要我们内部最终商量之后才能决定,你可以理解吧?”
李学安点头:“我可能呆不了太长时间,能具体问一下需要多久才能出结果吗?”
主编沉吟一声:“两天。”
把李学安送出去后,主编冷哼着把稿子扔到办公桌上,等五点一过,他媳妇儿下班,顺道过来和他一起走。
他们是五点半下班,晚半个小时,他媳妇儿在办公室无所事事的绕了两圈,开始给他整理办公桌上的东西,看见《长安女仵作》的稿子,随口问:“这是你们要出的新书?”
“别提了,”主编挥挥手,“你还记得老王吧?莫名其妙给我推了个小姑娘过来,上来就大言不惭说要出版,我能怎么办?先把人糊弄走了。”
“不会是老王外面有人了吧,”主编媳妇儿若有所思的问,“小姑娘长得漂亮吗?”
主编没回答,说不漂亮是亏心,说漂亮,这几天他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就他媳妇儿这个醋劲儿,方圆十里都闻名,没见过哪个女的天天去接对象上下班的,偏偏他媳妇儿做到了,编辑部这几个女的没有一个敢往他跟前凑的。
见他沉默,主编媳妇儿立刻就懂了,冷哼一声,没好气的坐下,翻开那厚厚的一摞稿子,嘴里嘀咕着:“我倒是要看看她写的什么玩意儿。”
这一看就入了迷,等到六点,主编把手里的工作处理完,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干了半小时,平时五点半的秒针刚过十二,他媳妇儿就得嚷嚷着走,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半天没动静。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动作幅度不小,对面人低头看着些什么,好像入了迷,根本不搭理。
主编不由得皱起眉:“看什么呢?”
静悄悄的屋子里突然来了这么一声,主编媳妇儿吓了一跳,脸煞白,直捂着胸口喘气,直到缓过来才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主编自知理亏,凑过去伸着脖子看:“这什么书?”
他媳妇儿歪头一看时间,赶紧把稿件合上,站起身:“坏了,闺女该下学了,她没带钥匙。”
两口子急匆匆往家赶,主编媳妇儿也把书的内容抛在了脑后。等晚上上床躺下了,突然,那些鬼怪的细节描写突然又闪现在脑海里,她往对象那头凑了凑,小声说:“不然你搂着我睡吧?”
主编一脸意外,看对方不像开玩笑,先是起身往闺女的房门前转了一圈,听里面没动静,显然是睡了,又兴冲冲的跑回来,快速的脱起了衣服。
主编媳妇儿张了张嘴,还是忍住没说。虽然她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行吧。
第二天一大早,两口子搂着醒来,主编嘴里半个鸡蛋还没咽下去,他媳妇儿把手上另外半个怼了进去,拽着人说:“快走,上班该迟到了。”
鸡蛋煮的太老了,主编被蛋黄噎得翻白眼,两人快步走了出版社,比平时早到了二十分钟。
他媳妇儿把人送到办公室,状似不经意的说:“最近几天没什么事儿,我拿你几本书去单位看?”
之前她也这么干过,主编没当回事儿,道:“拿吧,别弄丢了就行。”
女人快速从昨天的位置拿了《长安女仵作》的稿件溜了。
这一天,她算是看得酣畅淋漓,越是害怕,越是想知道后续的结局,好像有跟羽毛一直在她心里挠痒痒,等看到最后一章,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主编下了班先是回家,见家里没人,又来单位找她,见人安安稳稳的在工位上坐着,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一股怒火冲到脑袋,粗声粗气地问:“你到底看什么呢?家都不要了?”
他媳妇儿深吸一口气,看向自家男人,把手里的稿子递过去:“你看看。”
主编低头一看,眯了眯眼,这才想起来是李学安带过来的小说,他有些狐疑的望了望面前人,又低头看了看文字内容:“真的假的?有这么好看?”
他媳妇儿点点头:“这本要是不能出版,我都不干。”
当晚,主编一宿没睡,看完了所有的故事。
隔日,他顶着黑眼圈召集全部编辑,开了《长安女仵作》的研读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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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李学安从出版社出来,直奔京大,在学校附近找了个旅馆住下。这时候已经不需要票来住宿了,但是旅馆不多,环境不好,还贵。
她被服务生领着进了房间,见就十来平米的小单间,中间摆着张双人床,床对面是黑白电视,没有独立卫生间,洗漱上厕所要去走廊尽头。走近几步看了看,白色的床单和枕头都有不知名的黄色印记,看得人太阳穴砰砰直跳。
入住时的简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