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类往往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裴弈性子冷淡,一向内敛沉默,当初不管怎么逗,除非她拿分手相逼,否则折腾半天他都憋不出一句“我爱你”或“l love you”。
可嘴里说不出,却从眼睛、手、心里跑出“我爱你”。
明明说好一辈子不变心,可他食言了,俞幼想到这里,气得想再咬他一口。
眼睁睁看着他绕过自己离开,后知后觉才发现,这是她第一次留在原地见到他背影。
也是“俞幼”第一次变成“其他人”。
可她怎么会变成裴弈的“其他人”呢?好比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某天突然叛变,咬了主人一口。
为什么呢?为什么变了呢?
没等她想明白,电话铃声突兀响起,俞幼接起电话:“谁呀,干嘛?烦不烦啦?”
“姐姐,我和爸爸都很想你,你快回来吧。”电话那头迅速又小心翼翼地回道。
“不回,滚。”
哦,是小蠢货,她便宜妹妹。
俞叶:“那,那我去找姐姐好不好?”
“不好,滚。”
“姐姐不要我们了吗?”
“对,滚。”
话音刚落,那头几乎立刻呜呜咽咽起来,“姐姐,姐姐……”
活似被骗身骗心的纯情少女,而她就是那渣男。
“闭嘴!”俞幼果断挂掉电话。
世界重归安静。
小蠢货不是她妹妹,俞长志不是她父亲,俞家也不是她的“家”,这是一个秘密,一个除了她谁都知道的秘密。
可惜,谎言终究会露出破绽,她脸皮薄,知道真相后自然不好意思再赖在俞家。
这是她离“家”出走的第五天,当初走得有多决绝,现在就有多落魄,囊中羞涩,俞幼不得不先回学校苟着。
幸好当初交过住宿费。
无视周围充满好奇和探究的目光,俞幼自己摸索着找到宿舍,别的不说,Z大住宿条件以及伙食都属于业内佼佼者。
“咚咚咚。”礼貌的敲门。
大概率会和舍友们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想给人留下什么糟糕印象。
门很快开了,露出一道细缝,隐约可见里面人影一闪而过,以及一句“没事没事,不是学生会的人。”
另一道声音“淦,吓我一跳!”
俞幼:“……”
她推开门,“打扰了,新舍友,俞幼。”
入目的是扑克牌,泡面桶,吃剩的鸡骨头,以及床上脏衣服。
里面三个女孩子面面相觑。
“呃,你好?”短头发女生最先反应过来,视线从她脸上一路滑到脚踝,“需,需要帮忙吗?”
俞幼诚实点头:“可能需要的。”
女生站起身,瞅瞅她空空如也的身后,然后愣住,帮啥呀?有啥要帮的?说好的只是客套话呢?
“比如,一个热情的欢迎?”
女生之间的友谊总是被看得很微妙,似乎总逃不过攀比和嫉妒,你成绩好,我一定要比你容貌好,你鼻子挺,那我眼睛得比你大。
或说人各有优点,或说友情需要一个隐晦的平衡点。
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是这么个理。
俞幼无疑属于“漂亮女生”那一类,性格大概也是招女生讨厌的绿茶黑心莲,表面纯良实则焉坏。
却离奇地招女孩子喜欢。
“幼幼,你下午去不去上课呀?”
半个小时,足够俞幼刻意融入1107宿舍,而学生时代的友谊无非表现在一起上厕所,一起吃饭,或是一起上课。
“去。”即使她专业知识忘得一干二净。
*
俞幼从小就和“学霸”这个词沾不上边,能考到Z大纯粹走了狗屎运,当然,也离不开裴弈教导主任式打压。
Z大文学系有教授姓邹,年方五十九,戴一副黑框厚眼镜,酷爱福尔摩斯。学生时常能在校园内看到他一身低配版福尔摩斯侦探装,头发斑白,又活力无限。
不过这还不是他出名的真正原因。
据大数据表明,“作业量最多”、“挂科率最高”、“混子杀手”、“铁血娇师”等一系列美称全由他一人承包。
外界对其评论亦是两极分化,优秀毕业生恨不得奉他为神,混子型学生……可能还没顺利毕业。
俞幼就和他恩怨颇深。
“俞幼啊,好久不见啊。”邹谭永靠在讲台边,看到她,老狐狸似的眯起眼。
很不幸,又碰见这老家伙。
“好,久,不,见。”明明微信上天天骚扰她,还美名其曰“提升她文学素养,扩大个人发展前程”。
俞幼坐在轮椅上,回以笑容,皮笑肉不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莫名腾起欺师灭祖的冲动。
关系好复杂好微妙哦,身旁小姐妹傻站了几秒,然后悄咪咪按住她轮椅。
“所以,还不给我上课去?!”老家伙拍拍讲台,话锋以及视线皆一转,“你们这一届真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届!你看看隔壁,啊?再看看你们,说你呢,下头手机有那么好玩?看别人干嘛,说的就是你……”
所谓老师,无外乎都有几句恒定谎言。
俞幼捧着下巴,眼神逐渐放空。
十分钟后。
“俞幼同学,白板上这道题,起来回答一下。”
来了,邹谭永这人最喜欢“精准扶贫”,划重点,对她。
俞幼下意识看向屏幕,密密麻麻,麻麻密密,是她不会的题目。
左转,顾佳莺轻咳一声,避开她求救的眼神,右转,李妤讪笑着摇头。
“……我不会。”
“上课注意认真听讲,坐下吧,旁边裴……”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顿了顿继续,“后边白衣服同学回答一下。”
后边男生磕磕绊绊地讲出答案。
俞幼心不在焉,指尖卷了卷发尾,老家伙话说一半,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