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也想不到我把信写在五线谱上吧?五线谱是偶然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不过我给你的信值得写在五线谱里呢。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王小波《爱你就像爱生命》
和李元雪联系日益紧密,对权志龙来说是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经过他两个月坚持不懈的努力,李元雪已经实现了从刚开始的被动回复,到现在偶尔也会主动给他发几条信息分享日常的巨大进步。
从小就被妈妈带着到处面试参加综艺电影,辗转两个公司做过练习生,过早的接触社会加上纤细敏感的性格,让权志龙对感知他人情绪有着像野兽一样的精准直觉。他可以确信李元雪对他从一开始就怀着某种莫名的好感和责任感。她到现在连同班两年的同学都没认全,却能在初次照面时一口喊出他这个陌生人的名字。一个对朝夕相处的同学都冷冷淡淡的人,一个从不参加任何聚会的人,在他面前却一直温和迁就。他淋雨她撑伞买药;他表白被拒她专门来找他,不嫌麻烦的陪他喝酒送他回宿舍;邀请她吃饭她同意了,他要联系方式她也给了,就连肢体接触她都没有抵触。虽然这样想有些自恋,但是权志龙总觉得换个人她绝对没这么好说话。毕竟,她说长这么大没人这么挽过她,他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因为别人不想。
虽然不知道她对他这份好感的来源,根据后续观察这也并非出于爱情,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利用这份好感一步步试探她的底线。
先是日常的问候,再是偶尔和她分享一点生活趣事,权志龙很快就发现李元雪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纵容自己。如果她看到了信息,基本都是秒回。就算当时没看到,事后也会及时回复,同时道歉并解释原因。而在他原本的设想里,李元雪虽然会回,但也绝不会这样迅速并且每条不落。哪怕他给她发的都是一些类似于“今天睡过头上学迟到了五分钟被老师罚站”,“中午吃的xx牌的菠萝面包好难吃啊”之类的无聊琐碎,她也不会像金真儿一样置之不理,反而会认真回复“你明天可以多定几个闹铃”、“我以后会记得不买这个牌子的菠萝面包”。
刚开始是权志龙发的信息多,聊天页面里随便截一页,永远是他这边大段大段的话占据了大半屏幕,李元雪那边只有寥寥几句的简短回复。但在他坚持每天持续短信轰炸两个月以后,两个人的信息在屏幕上的占比终于能勉勉强强说的上是四六分了,权志龙是六的那种。
李元雪实在是个再完美不过的朋友和聊天对象。她有着强大的意志力和自控力,面对权志龙的抱怨和负面情绪,她不仅不受影响还能反过来安抚住他。她学过钢琴和小提琴,具备一定的乐理知识,虽然她对hip hop不太了解,但是愿意耐心听权志龙絮絮叨叨的科普,并对他发给自己的demo发表评价,而且这些评价还颇有见地。她耐心十足,就连他发的那些大段大段词不达意的废话和日常琐碎,她都会逐字逐句看完并回复。
越跟她聊天,两人越亲近,权志龙越能察觉到她天性里带着的那种对朋友,或者说对亲近之人的无限忍耐包容和责任感。当时不熟的时候,李元雪就能出于某种莫名的责任心专程回校找他,直到安全把他送回宿舍才放心。慢慢熟了以后,她的这种责任感和耐心体现的越发明显,对他的纵容程度也与日俱增。
当然,和李元雪的迁就纵容同样日益加深的,还有权志龙的不知足。他就像路过看到人派发糖果的小孩子一样,被糖果所迷停了下来,然后被慷慨赠送了一个、两个、……、数十个糖果,他剥开糖纸尝到了糖果的香甜滋味,被此吸引,不再满足于手里这有限的数量,本能的想要更多。
5月5号就是儿童节了,因为韩国的儿童节是由“男孩节”演变过来的,权志龙五月三号聊天时借机跟李元雪撒娇卖惨,说后天就是自己这个大龄儿童的节日了,但是他却因为从小到大忙着训练从来都没有去过游乐场,没坐过旋转木马摩天轮,从来没感受过童年无忧无虑的快乐。这位诡计多端的男高中生说这种妈见打的鬼话当然不是真想去游乐场玩,而是想卖惨唤起李元雪的母爱,让她注意力多放在他身上一点,多安慰哄哄他。
然而面对他长篇大论的卖惨,李元雪只回了一句“别难过,你以后都会有的”。
权志龙气的一天没理她,结果发现这一天她都没再主动给自己发信息安慰,就更气了。这两个月以来李元雪对他的耐心纵容,把他养的在她面前脾气越来越大,他又气又委屈,开始钻牛角尖,觉得自己把李元雪当成贴心贴肺无话不谈的好亲故,她却只拿自己当个可有可无的网友。他狮子座的胜负心与自尊心又冒了头,赌气决定这次她不主动给他发信息,他就一直不理她。
两个人一冷战就是两天。
五月五号那天晚上没有训练,权志龙窝在宿舍床上心不在焉的玩着手机,时不时就退出去看一下跟李元雪的短信聊天界面,看到最后一条信息始终停留在前天的聊天记录就气鼓鼓的哼唧一声,然后退出去继续网上冲浪。过了没几分钟,他重新退出去打开短信聊天界面,开始无限重复这个循环。
他重复了这个动作到第十五次,自己快要把自己气哭的时候,李元雪终于打来了电话。他脸上的闷闷不乐瞬间一扫而光,洋洋得意的挑了挑眉,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名字故意不接,但是忍了不到五秒就因为怕对方挂断迅速点下了绿色的通话按钮。
“你还知道打电话啊?我以为你都忘了有我这个人呢。”想装的冷静不在意,一开口却控制不住的控诉语气。
“下来吧。”
“唉?”
“今晚没有训练不是么,我现在在你宿舍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