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
姬发许诺会帮她找,形容郑重,搞得小野有些心虚,打了个哈哈便要走,却给姬发拉住,问道:“你之后还会来吗?”
小野鬼使神差地点头,姬发心情肉眼可见地灿烂起来,搁那兀自傻乐,结果乐极生悲,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还惦记着维持形象,一张脸不尴不尬地卡在狰狞与微笑之间。
小野很不厚道地“噗”一声笑了出来。
临走前,小野想起什么,回身丢给姬发瓶从昆仑顺来的上好伤药,又瞥眼旁边三分不服七分不忿的崇应彪,学着他那口北方乡音,戏谑道:“再会咯,比伯侯!”
崇应彪:“……滚!”
就这样,小野过上了白天搁宫中找姬发闹、晚上去宗庙耍殷郊玩的惬意日子,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有见不到妲己、没人给她扎各种各样好看的小辫子。
以往在昆仑,无人注重什么相貌外在,方便整洁即可。小野一个姑娘家,照样跟杨戬哪吒同等待遇,一身道袍走天下,头发也只乱糟糟地随意一扎,露出光溜溜的大脑门——唯一一个有那么丁点心思的姜子牙,审美还尽是些粉嫩嫩红艳艳的货色,小野对此很是唾弃。
待到了朝歌,妲己真将小野当妹妹,日日变着花样给她扎各式各样的小辫不说,还会贴心地配上相宜的发带与簪子。
小野虽未明说,心底仍是有几分爱美之心的,可如今妲己不在,自己扎出来的辫子皆七扭八歪,怎么也搞不好。
早晨姬发来时,便瞧见小野神色郁郁坐在水池边,好好一头长发扎了拆拆了扎,被祸祸成了一窝稻草。他心觉好笑,上前与满脸怨气的女孩对视,带着几分揶揄问道:“你要不要帮忙?”
小野并不指望姬发一个常年混迹军旅间的人能捣鼓出什么来,但总归不会比她再差,索性死马当活马医,生无可恋地一摊手,自暴自弃道:“随你。”
姬发从未帮别人扎过辫子,更何况是姑娘家的辫子,手法不免生疏,却凭着日常给自己扎丸子头的经验,迅速上了手。他动作轻柔,丝毫没扯痛小野头皮,三两下便扎出一对饱满浑圆的啾啾来。
本不抱什么希望的小野惊奇地对着池水照来照去,如获珍宝般将两边丸子左摸右摸,惊叹不已——虽不如妲己编的,但到底比自个儿强上几倍不止。
小野先是发自肺腑地夸赞了姬发一番,接着又从袖中掏出个做工精致的绣花小袋,慷慨递过,还不忘顺手摸摸他的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想必在昆仑没少逗啸天。
两人距离不过寥寥,少女踮起脚尖,清醒的草木气息从前方裹挟而上,柔软的掌心抚过头顶,传来温热的触感。
姬发怔愣一瞬,半响方回过神,脸颊滚烫,捧起那小袋佯装研究,掩饰般问道:“这是什么?”
“糖豆,”小野坦坦荡荡,并不觉气氛有何异样,还故作老成地补充道,“可别一下子吃完,牙要坏的。”
姬发被她逗乐了,脸上余温仍旧滚烫,他学着小野方才那样,摸摸对方的头,嘴上不忘道谢,手却故意弹起方扎好的丸子来。
小野怕新扎的啾啾被弄乱,可有求于人,不好拂他面子,只得忍气吞声地受着,嘴里絮絮念叨着“小心小心”,难得在姬发处吃了瘪。
此后,姬发每日都会提早半个时辰去找小野,先帮她编好辫子,再顺势问她去不去看自己训练。
小野寻思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干脆地应下,天天跟在姬发身后狐假虎威,跑去训练场晃荡。
几日下来,小野与其他质子们也都熟络起来,众人偶尔起哄让小野露两手,她便端起高手架子,面若高深地摆摆手拒绝,却在心中臭屁地想:要动真格的可别吓到你们。
经由上次的事,崇应彪仍不长记性,有事没事便来讨两句骂,姬发看不惯他,总皱着眉头叫人离开,小野倒颇有闲心,十分乐得逗他玩——她觉得崇应彪就像只虚张声势的小野狗,明知打不过,还非要跑来吠两声。
虽虚长五百多年,小野未必比他们成熟到哪去,因此并不大能够把这帮少年人当成晚辈来对待。
——或者说,在小野仍如小兽般天然而未完全教化的视角里,人也不过一群动物:有的是凶残的野兽,有的是温顺的家禽,而这群质子,约摸可分为小土狗一号、小土狗二号……
哦,当然也有特别例外的,比如傻狗一号殷郊,傻狗二号崇应彪。至于姬发,嗯……小野认为他扎小辫手艺炉火纯青,称得上一声神犬,堪与啸天比肩。
姬发若知晓自己在小野心中竟有如此地位,不知会有何感想。
但此刻,神勇如他,也只能无奈地盯着玩闹间又将头发弄乱的小野,任劳任怨追上去,给人重新扎起小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