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动作还未曾停下。镜流的话音也还没有停下:“剑招来源于各自的体悟,比起学习别人的,自己领会的才是最好、最适合自己的,这曾经是我师父教会给我的道理。”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选择问镜流:“她很严厉吗?”
她似乎在思考,半晌后终于给出答案:“她是很好的人,教会我如何握剑。”
看来师父的教徒方式从早先开始就如出一辙。
就像我记忆中那样,在战场上,身上的轻甲被自己的血液沾湿之后,她会站在身后告诉我:“没有用的不是剑,而是握剑的人。你要学会握紧手中的剑,你的剑,你用来保护自己、保护同伴、保护朱明的剑。”
行路时半悬的夕阳终于落下,在失去白日人造天幕的遮掩后,属于曜青的胎动之月露出峥嵘模样。
曜青武德充沛,从不畏惧那些各色的目光,至于妄图抢夺这样丰饶赐福的组织,但看如今依旧好好落在曜青云畔的月亮便能猜到他们的下场。
弥散着红色光芒的月亮高悬于夜空,就像镜流回头望过来时候那双红色的眼睛,其实还是有些许不同的,与之相比,镜流眼睛的色彩可能不止胜出一筹。
我好像听到镜流叫我名字的声音,于是挣扎着突然回神。
她不知何时已经带着我一起停下脚步。
被她敲响的门不知道何时已经打开,里面有个狐人推门,见到门外的镜流时候还好,但是等见到被镜流带过来的我,却表现出惊讶的神情,甚至非常快速地回头朝里面招呼:“快看,镜流居然带人回来了。”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被镜流拉进去,紧接着就是一长串真挚的欢迎。
他们似乎是镜流的朋友。
镜流看起来对这样起哄的场面已经比较习惯,拉着我往里面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的意味,看装潢这里似乎是一家饭店,但是在曜青人流量最高的时候怎么却在闭门谢客?
而且,什么叫镜流带人回来了?
我被镜流推着坐下,然后听她跟朋友们介绍着:“这是我新交的朋友。”
“欢迎。”我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紧接着她从身后将杯子递给我,然后又递过来一坛酒:“镜流,你不用这么强调,我们不会吃了她。”
我转头去看她,是开门时候的那个狐人,她抖了抖自己的耳朵,还悄悄朝我眨眼,最后在掌心落在我肩上之后留下一句话便快速退后。
“这可是镜流第一次带人回来哦!”
我顺着她的话音去看已经在身边坐下的镜流,她朝我点点头,然后接过另外两坛酒放在桌面上:“毕竟以前没有机会。”
刚才还站在我身后的人已经在另一个位置坐下,她似乎并不意外得到这样的回答,还在我再次看过去的时候跟我比噤声的姿势,然后示意我去看镜流。
身边的人向我做出解释:“这是我在罗浮的……朋友,他们大多与我一样在云骑军中任职。至于性格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见到了。”
我点点头,然后又扫视了一遍坐在桌旁的诸位,他们看起来似乎对我相当好奇。
至少我现在知道了,关于镜流在罗浮人缘看起来还不错这件事,跟她比起来,我好像不止在剑意上差了一筹。
至少我没有这么多朋友,在曜青与我一起举杯共饮。
摇摇头将这样不适宜的想法甩在脑后,我跟着在座诸位一起笑起来,毕竟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桌上摆着的酒坛被推往几个已经稍微起身的人面前,其中就包括镜流,她在倒酒的时候似乎意识到什么,然后低头看向我这里:“你应该已经成年了吧?”
由于仙舟本地人都是长生种的缘故,在成年一词就与普通短生种划出界限。对于仙舟人而言,过了两百岁才能算作是成年。
虽然并不会因为这样的问题感到苦恼,但我还是发出疑问:“我看起来像是没有成年的样子吗?”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无论是在成年之前,还是在成年之后的现在。
镜流应该是听到我的话了,只是这次没有应声,与此同时,她手里的动作却没有跟着停下。
酒杯擦着分不清材质的桌面被推到我面前,其中乘着的酒液在惯力作用促使下撞着杯壁飞溅起来,随后又再度落回去。
震荡的液体表面只能看到来回荡漾时倒映的色彩,寻不到我低头看自己时想要见到的场景。
嶙峋的水面中找不到本该留在里面属于我的倒影。
镜流离开朱明至今应该还没有两百年,她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一段未曾浮出水面的关系,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我有些遗憾,稍微歪头的功夫,就见到镜流已经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手里的杯子,晃动的水面几乎瞬间就被冻结成冰霜,然后在下一次敲击之后被震碎融化在酒液中。
这样的举动,……意外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你也可以试试,别有一番风味。”她的话突然停住,然后又道,“不过这样可能会破坏酒原本的味道。”
我刚想点头表示知晓,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男声:“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围在桌边的人半数已经站起身相互碰杯,镜流于是拉着我一起站起来,觥筹交错时杯壁不知已经第几次被撞响,趁着饮酒的空挡,我又看向身旁的人。
趁着举起杯子的动作,镜流还趁机会与我比了个噤声的姿势,我跟着她一起举起酒杯,然后轻轻碰撞在一起。
她在罗浮应该生活的很好,有许多这样相处不错的朋友。
“庆祝你今天夺得胜利。”我笑着看她:“希望在这次的比试中,你每一次都能赢。”
我的比试已经结束,之后两天是另外四个人之间的比试,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我们才有机会再今天共同举杯小酌。
这算是我第一次与朋友一起喝酒,唔,毕竟我二百岁的生辰还没过去太久,总归是一次颇为新奇的体验。尤其是在看到桌旁东倒西歪那些人的时候,他们似乎喝多了,还有人抱着酒坛不知道在哭什么。
就在我犹豫要怎么处理面前这幅场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