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心下一惊,忙问淹死的是什么人。 青玉说,是日常负责打理花草的园丁,叫李大,因性情孤僻不喜与人来往,所以也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楚昭第一时间想到昨晚那人,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起身叫上阿傲:“走,咱们去瞧瞧。” 阿傲和她想的一样,便立即陪她一起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的水井旁,李大的尸体用一张草席盖着放在地上,大管事去前面请示慕容骁还没回来,其他人都远远的看着不敢近前。 见到楚昭过来,那些人纷纷向她行礼。 楚昭面无表情地走到尸体前,说自己要验尸,让阿傲把草席揭开。 恰好这时,大管事回来了,一见阿傲要掀草席,三步并两步跑过来阻拦:“王妃还是别看了吧,这人都泡肿了,怪吓人的。” 大管事四十多岁,年龄不算大也不算小,个头不算低也不算高,身材不算胖也不算瘦,一张脸同样普普通通,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 总之就是个没有什么特点的人。 但一个人如果太没特点,其实也算是一种特点。 楚昭在记忆里细细搜寻,发现自己和这人没什么交集,最近一次见他,还是在灵堂里,苏暖玉被那个婢女指认后,叫嚷着让人把婢女拖出去乱棍打死,然后这个管事就带着人一拥而上,把婢女拖了出去。 楚昭眯起眼,将他上下打量,半晌幽幽道:“再吓人还能有我吓人吗,我可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一句话把大管事堵得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阿傲揭开了草席。 楚昭的视线落在李大脸上,一眼就看到他脸上有一道不规则的青紫瘢痕,从左侧耳鬓处斜着延伸到脸颊。 楚昭可以肯定,这是散乱的竹枝抽出来的痕迹。 “把人翻过来,我看看后面。”她对阿傲说道。 大管事脸色一变,忙又出声阻止:“王爷还没来,不可随意乱动。” “王爷没来,我不是来了吗?”楚昭挑眉看他,“莫非在大管事眼里,我这个王妃算不得主子?” “王妃折煞奴才了。”大管事陪着笑脸,态度却很强硬,“王妃自然是主子,可这死了人的事,女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女人怎么了?”楚昭冷笑,“说的好像你们男人很有本事一样,老夫人的病难道是你治好的?” “……”大管事噎个半死,却还是不肯让步,“治病是治病,验尸是验尸,不能一概而论。” “大胆!”楚昭眸色一寒,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狗奴才,给你脸了是吧,滚开!” 这一巴掌打下来,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 大管事虽说是个下人,可他总管着府里一切杂务,除了王爷和老夫人,府里就他说了算,即便领着掌家之权的苏侧妃,凡事也要和他商量着来。 这样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王妃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打就打,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呀! 大管事老脸通红,被楚昭凌厉的气势压迫得说不出话,只得不情不愿地躬身退开。 楚昭冷哼一声,让阿傲把尸体翻过来,亲自蹲下来扒开死者脑后的头发查看,果然看到乱发丛中一处明显的圆形紫色瘀伤。 “是他没错。”两人又装模作样查看了一番,阿傲把尸体恢复原样,扶着楚昭起身,与她低声耳语。 慕容骁带着北渊和几个侍卫赶来,好巧不巧的又看到两人在咬耳朵。 小贱奴,不是说有没有以后都未可知吗,怎么这会子又生龙活虎的? 定然是楚昭这丑妇又在骗他,他就不该轻信她的话。 慕容骁阴沉着脸,走过去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楚昭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和阿傲拉开距离,免得他又找阿傲的麻烦。 这般举动看在慕容骁眼里,却成了欲盖弥彰的心虚。 哼! 慕容骁冷哼一声,大步上前问道:“王妃来这里做什么?” “验尸。”楚昭简洁回答。 慕容骁皱眉,将她上下打量:“验出什么来了?” 楚昭面色不愉,压着嗓子道:“此人就是昨夜的刺客。” 慕容骁脸上闪过一抹惊诧之色,再看楚昭时,不免露出些许歉意。 “是本王疏忽了……”他张口欲向楚昭解释,楚昭却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慕容骁知道她很生气,可她再生气,也不能当众下他的面子。 “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他一把抓住楚昭的手,咬牙低声道,“本王又不知道这人会畏罪自尽,你恼什么?” “畏罪自尽?”楚昭停步看他,真想给他一巴掌,“王爷当真以为这人是畏罪自尽,还是不想追究幕后之人?你这般敷衍于我,还想我对你什么态度?” “你……” 慕容骁又忍不住想发火。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可楚昭这丑妇,总是能三言两语就挑起他的怒火。 “念在你受了惊吓的份上,本王暂且饶恕你的无礼,好好回你的琼华院待着,剩下的事本王自会处置。”他窝着一肚子火命令道。 “我本来就要回去的,王爷何苦又来拉我。”楚昭冷笑,用力甩开他的手,带着阿傲扬长而去。 慕容骁气得心口疼,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再与她争论,只能看着她在小马奴的陪同下渐渐走远。 她的腰身始终挺直,即便在生气,步子仍旧四平八稳,从容不迫,行走间不经意地就带出几分王者之气。 慕容骁不禁想起葬礼那天,她一身寿衣被楚淮扶着离开灵堂,也是这样的四平八稳,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