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两人计划从蜀北边境的龙州取道入陕西南的河州,而后再从河州过西宁去往凉州,却因蜀地道路难行,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龙州还是遥不可及。 这一日,两人错过了集镇,天黑后借宿在一个山村的村民家里。 这家只有一对年过花甲的老夫妻,起初不太想让他们借宿,后来见楚昭说得恳切,就勉强同意了。 楚昭仍是男装打扮,老婆婆便让他和阿傲住一个房间。 “家里地方小,也没力气收拾,你们就在这里凑合睡一晚吧!”老婆婆歉意道。 “这样就挺好。”楚昭四下打量了一番,随口问她,“这是谁的房间?” “我儿子的。”老婆婆叹气道,“他被抓壮丁的抓走了。” 楚昭心头一惊,灯光下再看老婆婆的脸,才发觉那张脸上写满了辛酸与苦难。 “是什么人抓走的,军队还是土匪?”楚昭问道。 老婆婆摇头哀叹:“我们这些山里人,大字不识一个,那些抓壮丁的像割韭菜似的,今天来割一茬,明天来割一茬,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孩子被抢走了也不知道往哪儿找。” “官府呢,官府都不管的吗?”楚昭又问。 老婆婆苦笑:“世道这么乱,官老爷都想抓几个人去给他守门,哪有心思管我们这些贱民?” “……”楚昭还想再问,却问不下去。 老婆婆又说:“你们两个晚上睡觉警醒点,听到动静赶紧跑,可别被抓走了。” “好,我们知道了。”楚昭答应着,终于明白老婆婆一开始为什么不想让他们借宿,原来是怕他们被抓壮丁的抓走。 老婆婆走后,阿傲让楚昭上床休息,自己找了张旧草席放在门后,睡在那里守着门。 楚昭心里有事,好长时间都无法入睡。 但她又没心思和阿傲聊天,就那样默默地在黑暗中睁着眼,直到村子里值夜的更夫敲响了三更的梆子,才熬不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异常,一睁眼,发现那个白无常正站在床前看着她。 “女,女君,你,你不能再,再往前走了,快,快回去吧!”白无常费劲巴拉地说道。 楚昭吃了一惊,坐起来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我,我再,再不来,你,你就,就,就,就跑远了。白无常说,“这一路,你,你也看,看到了,百姓在,在受什么样的苦,你快点回,回云州去吧!” “回去干什么?”楚昭问。 白无常说累了,缓了一会儿才道:“回,回去夺,夺兵权,平天下,拯救苍生,这,这就,就,就是你的责任。” “为什么是我的责任?”楚昭又问。 白无常叹口气:“你,你,你,你自己的孙子闯,闯的祸,这,这烂摊子,你,你不收拾谁收拾?” 楚昭:“……我不信,我没有这样的孙子。” 就算有,凭什么要她负责? 只听说过父债子还的,没听说过孙子的债让祖宗还的。 “唉!”白无常很是无奈,“那,那你也不想见萧,萧将军了吗?” 萧将军? 楚昭心头一跳,忙问:“他在哪?” “天,天机不,不可泄露。”白无常说,“阎君让我转,转告你,萧将军就,就在你平天下的路,路上,等,等着你,时,时机到了,你们就,就会相逢。” 楚昭:“……” 这天机算是泄露了,还是没泄露? 她怎么觉得,萧将军就像那根吊在驴子前面的胡萝卜,被阎王爷拿来吊着她往前走? “那我要是不管这事,难道那个鬼阎王再把萧将军收回去吗?”楚昭问道。 “啊?”白无常被问住,两只小圆眼睛眨呀眨,“我,我,我,我不知道,要不,你,你先往回走,我明,明晚让小黑来,来,来告诉你。” 小黑? 是那个黑无常吗? 楚昭正要问,外面忽然马蹄声四起,夹杂着敲锣打鼓,哭天抢地的喊叫,打破了山村宁静的夜。 “不好了,土匪来了……” “快跑呀,抓壮丁的来了……” 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阿傲蓦地从地上跳了起来。 “王妃!”他情急之下叫出了以前的称呼,摸黑往床前冲过来。 “我走了。”白无常瞬间消失不见,难得有句没结巴。 阿傲摸到床边,发现楚昭正坐在床头。 “原来王妃已经醒了。”他说道,“咱们快走吧,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楚昭坐着没动,感觉这回的白无常好像不是梦。 这时,房门“砰砰”被人敲响,老婆婆的丈夫在外面喊:“客人,快起来跑吧,再晚就跑不了了。” 楚昭回过神,忙下床穿鞋和阿傲一起带上刀剑出了门。 “快快快,快跑。”老人家端着油灯站在房门外,紧张的不得了。 “老人家,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楚昭问道。 “我们老了,当不了壮丁,大不了被抢走一点口粮,不妨事的。”老人家急得伸手去拉他们,“快跑,快跑。” “好,那你们多保重。”楚昭说道,和阿傲一起往外跑。 刚到门口,就听到有脚步声向这边走来。 那沉闷的声音,楚昭隔着门也能听出是皮靴。 “开门开门。”那些人到了门外,用力拍门。 楚昭和阿傲忙后退转身往回跑。 老婆婆也颤巍巍地从卧房出来了,拼命对两人摆手:“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