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车窗放下,马车缓缓驰离,少年以手掩面,泪如雨下。 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生母报仇,却终因势单力薄不能如愿。 没想到最终帮他实现愿望的竟是长姐。 此后余生,他便是粉身碎骨,都不够回报长姐的恩情。 楚家太太中暑过世的消息很快在城中传开,众人都稀奇不已。 虽然往年天气热的时候也会有人热死,但大多是些体弱多病的老年或者外面流浪的乞丐。 楚家那可是云州首富,热着谁也不能热着他们家的当家主母呀! 可见人的命天注定,阎王爷说让谁死,便是腰缠万贯也买不来命。 说起来周氏也算是王妃的继母,城中的夫人太太们都猜测着,王妃会不会去祭拜周氏,会不会等周氏葬礼过后再进京。 王妃之前开的美颜方子她们都还在吃,不知道是不是近段时间没找王妃及时调整药方的缘故,好像效果没有以前好了。 但王妃才从乌苏尔回来,眼下又要进京去给太后瞧病,她们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叨扰王妃。 所以,如果王妃能出席周氏的葬礼就好了,到时候她们可以在楚家和王妃见上一面,看看有没有机会让王妃帮忙诊一诊脉,调整一下药方。 出于这样的想法,夫人太太们都打定主意准备去楚家随份子,尽管她们并不是太看得起商户之家。 可惜,她们还没等来楚家的请柬,楚昭却拿着小本本将她们家的当家人挨个拜访了一遍。 “之前给你家女眷开的养颜方子,实际上是一种慢性毒药,不仅服药的人会中毒,一起生活的家人也会中毒,此毒除了我无人能解。 还有你们家的大小秘密,见得人的,见不得人的,我统统知晓,你们和京城哪个官员走得近,给谁行过贿,给谁平过事,我也都知道。 想保家宅平安,官路亨通,你们就要听我的话,从即日起,除了衙门的日常事务,关于云州的一切都不许向京城汇报,尤其是靖南王府和靖南军的动向,一个字都不许说,倘若叫我得知有什么风声走漏到京城,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只要你们老实配合,等我从京城回来,自会给你们解毒的方子,好处也少不了你们的,但谁若想阳奉阴违,趁我不在联合起来算计我和王爷,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时候也别后悔。 另外,你们在京城不是都有交好的官员吗,麻烦修书一封交给我,将来我在京城要是遇到什么难事,也好有个求助的门路,这份人情,将来我一并归还。” 一通威逼利诱下来,云州城的大小官员全都傻了眼。 这靖南王妃是有多阴,早在那么久之前就给他们所有人都下好了套,单等到这一天收网呢! 亏得他们家的女眷每次从王府回来,都要将王妃好一通夸奖,什么神医再世,菩萨心肠,热情好客,平易近人。 这哪里是什么菩萨心肠,分明就是蛇蝎心肠。 不,蛇蝎都没她毒,一毒就毒人一家。 她这是要干什么呀? 把他们这些官员全都控制起来,不让消息往京城传,难不成她想造反? 或者说是靖南王想造反,她在帮靖南王扫清障碍? 这夫妻俩,真真一个比一个阴,若是叫他们造反成功得了天下,还不天天把他们这些当官的,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可如何是好? 云州的大小官员全都气恼不已,像被人喂了老鼠屎一样,又恶心,又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吃了老鼠屎。 所以怎么办,只好默默咽下这口气,假装无事发生,然后又暗戳戳地猜测还有谁和自己一样吃了老鼠屎。 最好大家都吃了,这样谁也别嫌谁,谁也别往外摘,将来朝廷要怪罪,总不能将他们所有人都砍了。 毕竟法不责众,他们又都是被逼迫的。 于是,每一个官员都答应了楚昭的要求,给她写下了保证书,另外又给自己京中的关系户写了书信,请他们在王妃需要帮助的时候务必不遗余力出手相助。 楚昭很满意,回到王府,把自己的小本本和官员们的保证书交给了慕容骁,自己只将那些书信装进匣子里准备带到京城。 慕容骁没想到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保管。 这可是云州城绝大部分官员的把柄呀,有了这些,不怕他们不老实听话。 “你怎么不自己收着,为何要交给本王保管?”慕容骁问。 “因为我信任王爷呀!”楚昭说,“我才不像王爷那样多疑,还要弄个祁先生看着我。” 慕容骁不免有些尴尬,讪讪道:“本王不是那个意思,你第一次出远门,又不让本王跟着,本王不放心,所以才叫祁凤山随行协助于你。” 楚昭无所谓,反正此次去京城也不是立刻就要攻城略地,以后她自然有办法让所有靖南军都听她指挥。 “既然如此,多谢王爷的一片苦心,明日一早我便出发了。”楚昭说,“王爷在家等我的消息,我会和祁先生一起想办法,尽快给王爷制造出兵的机会的。” 离别就在眼前,慕容骁一个大男人竟莫名地伤感起来。 回想这几个月以来,两人一路吵吵闹闹磕磕绊绊,那些被楚昭气到吐血的片段都变得珍贵起来。 “楚昭,本王以前确实认为你的出身压不住皇后之位,但本王现在不这么认为了,本王向你保证,将来我若登临天下,皇后之位非你莫属。” 楚昭:“……” 看得出来这孙子很有诚意,可她并不想做皇后怎么办? 能做皇帝,谁稀罕做皇后呢?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楚昭笑着说道,“世事无常,不是所有的承诺都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