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再次向知县道别,正要率兵启程,城中忽然乌泱泱涌来一大群百姓,他们刚一睡醒,就听闻王妃要走,便扶老携幼,提着鸡蛋瓜果前来送行。 “王妃这一走,不知何时再来永县,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给王妃带着路上吃。”一位老人家上前颤巍巍地说道,殷切的话语如同送自家孩子远行。 “是啊是啊,我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一点小心意,请王妃收下吧!” “王妃将来回云州再顺道回来看看吧,我们永县百姓永远不忘王妃的大恩。” 楚昭又忍不住想掉眼泪,为了让百姓安心,便笑着收下了这些东西,打算过后再拜托知县折成银钱还给他们。 “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热情,有时间一定回来看你们。”她笑着说道,声音却是哽咽的。 大家挥泪相别,直到走出很远很远,再回头,百姓们还在城门下看着他们,无一人离开。 祁凤山频频回头,又频频看向楚昭。 前天晚上楚昭说的话又回荡在他耳边。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楚昭为什么要不顾一切连夜赶来解永县之围。 这世间,再没有比百姓更朴实的人,也没有比他们更朴实的情感。 但最朴实的,才最动人。 每一个上位者都想要的拥护,想要的赞誉,想要的民心所向,其实很容易就能得到,那就是以心换心。 可惜没有几人能做到。 他要把这些记下来,等将来王爷成就大业,他也要时时刻刻提醒王爷以民为本。 民以君为天,君以民为先,如此方能使江山永固,帝业永昌。 楚昭注意到祁凤山一直看她,好奇道:“先生这是怎么了,我脸上开了花吗?” 祁凤山老脸一红,忙拱手道:“王妃恕罪,是臣失礼了,臣对王妃心生敬佩,进而联想到一些别的事情。” 楚昭笑起来,故意逗他:“先生不是奉了王爷之命来监督我的吗,怎么又对我心生敬佩,既然这样敬佩我,不如就跟了我吧?” 祁凤山的脸更红了:“王妃不要打趣老臣,王妃与王爷夫妻一体,老臣跟着谁还不都一样。” 楚昭哈哈一笑,终止了话题。 贵公公听闻楚昭要去武州找马得龙,又开始着急,跑来和楚昭商量,问她能不能不要再管这些闲事,早日进京才是正经。 “不能。”楚昭说,“管闲事哪有管一半的,何况我还要把张大憨他们换回来,贵公公要是想念京城繁华,自可先行回去,我又不是找不到京城的路。” 贵公公很是郁闷,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只好悻悻地跟去了武州。 到了武州才知道,小阁老竟然往布政司给他寄了一封信。 湖广布政使江怀安是贺阁老的门生,多年来一直听命于贺家父子二人,因此,小阁老才放心地将信寄到他这里。 小阁老在信中说,多日没见鸽子飞回京城,让他留意一下周围是不是有诱鸽或者鹰隼之类的把鸽子给截走了。 贵公公不禁佩服小阁老的聪明才智。 自己刚刚才发现端倪,小阁老却在那么早之前就发现了,并且准确地猜到了原因。 小阁老就是不一样。 他就说嘛,该小阁老亲自来接王妃才对,若是小阁老在,看王妃还怎么整这些幺蛾子? 他又接着往下看,小阁老又说,既然王妃已经发现,就不要再偷偷摸摸送信,每天写完信,把鸽子拿到王妃面前去放,告诉她是送往京城的信,这样一来她就不能再偷截鸽子了。 贵公公很惊讶,又佩服小阁老的不走寻常路。 好吧! 他决定今天晚上就试一试,看王妃会是什么反应。 楚昭没能顺利见到湖广总兵马得龙。 负责接待的管家说,马总兵去了下辖的州府巡视军队布防,今晚赶不回来了。 楚昭不信他的鬼话。 永县离武州是两天的路程,她出发前就让斥候将她的拜访信先行一步送来了总兵府,可马得龙居然在知道她要来的情况下还跑去别处巡视,这不是明摆着在躲她吗? “好啊,既然总兵今晚不回来,我便在贵府借宿一晚吧!”楚昭说,“我在云州时,和你家总兵的岳母常有来往,方老夫人托我带个口信给你家夫人,我见不着总兵,也要见一见夫人的。” 管家很意外,也很为难,只好去请示夫人。 总兵夫人方唯嘉听闻有母亲的口信,自然不能将她拒之门外,因此便不顾丈夫的交代,客客气气地把楚昭迎进了府。 总兵府守卫森严,不允许太多人进入,楚昭便只带了阿傲和铁锤进去。 方唯嘉是方冠儒唯一的女儿,因此取名都是和她兄弟用的同一字辈。 父亲是吏部侍郎,兄长是左都御史,丈夫是湖广总兵,如此显赫的家世,她想不骄傲都很难。 许是楚昭过于出色的外表压倒了她,她便想在其他方面找回优越感,于是就特意带着楚昭绕了一大圈,好让楚昭见识一下她家气派的大宅子。 不得不说,总兵府确实修建得十分阔气,一花一草,一廊一阁全都充满金钱的味道。 偏偏这位夫人还谦虚道:“鄙舍寒酸,让王妃见笑了,想必靖南王府肯定比我们家要好上多少倍。” 楚昭环顾四周,微微一笑:“这么寒酸的宅子,我猜总兵肯定没有克扣过军饷。” “……”方唯嘉顿时噎个半死。 跟在一旁的管家急得直搓手。 夫人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云州那边早就来过信,说靖南王妃是个硬茬子,只能躲,不能碰。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