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骁也认出了那个青色身影,正是上午在茶楼上一闪而过的青城山道士谢乘风。 原以为还要花点心思去找他,没想到竟误打误撞在这里见到了。 慕容骁惊诧之余,忙吩咐北渊:“看好他,别再让他溜了。” 谢乘风既然已经现身,就没打算再溜,策马坦坦荡荡向这边走过来。 楚昭钻出马车,扶着铁锤的手跳下来,率先叫了他一声:“乘风道长,好巧啊,你怎么也来京城了?” “……”慕容骁回头看她,目光灼灼,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伪装的痕迹,“王妃不知道他在京城吗?” “不知道啊。”楚昭反问,“王爷什么意思,莫非你早知道乘风道长来京城了?” 慕容骁看不出她到底是不是在撒谎,板着脸道:“本王也不知道。” 贺云阶从车顶飞身而下,与楚昭并肩站立,看着那个年轻道士骑着他的马走来,小声问:“这道士竟是二位的故交吗?” “故交称不上,他只是去王府驱过邪。”楚昭说道。 贺云阶轻挑眉,有点不可思议:“没想到二位还信这些。” “主要是王爷信,还差点让人用三味真火把我烧死。”楚昭看着慕容骁揶揄道。 慕容骁面色微讪,握拳抵在唇上清了清嗓子。 好在谢乘风已经到了跟前,替他缓解了尴尬。 “王爷,王妃,好久不见,贫道这厢有礼了。” 谢乘风翻身下马,竖掌向两人躬身一揖,眉目疏朗,眼神澄澈,仍是初见时那般天姿灵秀,俊逸出尘的神仙模样。 “道长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楚昭还礼问道。 谢乘风看看她,又看看慕容骁,开口自带几分笑意:“贫道来京城有几个月了,最后一次见王爷,王爷正四处寻找王妃,还冤枉贫道拐走了王妃。” “还有这事?”贺云阶在旁边惊诧道。 楚昭抿嘴笑而不语。 贺云阶还要再问,慕容骁已经黑了脸:“小阁老对家长里短很感兴趣吗?” “别人家的不感,但王爷家的,本阁确实很想听一听。”贺云阶悠悠道。 慕容骁无语,索性不理他,对谢乘风道:“既然在这里遇见,道长便随本王去王府认认门吧!” 谢乘风略一沉吟,颔首道:“王爷盛情,贫道恭敬不如从命,便去府上讨碗水喝吧!” 楚昭心知慕容骁疑心重,谢乘风如果推脱不去,只会让他更加怀疑,当下便也没有阻拦。 队伍重新出发,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靖南王府。 早就得到消息的祁凤山和张行舟,已经在大门口等候多时。 看到慕容骁过来,祁凤山就像与孩子久别重逢的老母亲一样,欢喜得热泪盈眶。 “王爷,臣总算见着您了,谢天谢地,王爷平平安安到了京城,臣提了几个月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慕容骁也很激动,弯腰将他扶起,关切道:“先生的身体可还好,今日怎么没去城外迎接本王?” 祁凤山看了贺云阶一眼,叹道:“承蒙小阁老关照,派了侍卫保护臣等的安全,不让臣等随便出门,方才要不是有人来送信儿,臣等都不知道王爷已经进京。” 慕容骁立时沉下脸,质问贺云阶:“小阁老什么意思,本王与王妃千里迢迢进京为太后治病,你却把本王的人当贼似的防着,请问是奉了谁的旨意?” 贺云阶没想到这老狐狸见面先将了他一军。 他当然不能说是奉了太后的旨意,更不能说是奉了皇帝的旨意,默然一刻后,淡定地把责任推到了他亲爹头上。 “是阁老的意思,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王爷若有不满,明日可自行去问阁老。” “……” 慕容骁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连亲爹都坑,和祁凤山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无语。 楚昭没有理会他们的交锋,看着面前这座历经风雨沧桑仍然气派非凡的王府,心中感慨万千。 两百年岁月,弹指一挥间,昔日故人皆不在,只有这些砖砖瓦瓦还残留着遥远的记忆。 谁能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带着慕容青川的子孙,再回到这座她亲自赐下的府邸? 同样规格的府邸,她一共赏赐过五座,也不知其余几家如今是什么光景? “王妃!”张行舟上前唤她,关切道,“王妃这几日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 “还行。”楚昭回过神,笑着看向他,“你呢,在王府住得习惯吗?” 张行舟看着她的笑,心里五味杂陈,满腹的话到了嘴边,最后只淡淡道:“末将粗人一个,在哪里都一样,只要王妃安好就好。” “不要为我担心,也不要沮丧。”楚昭拍拍他的肩,“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相信我。” “好,末将知道了。”张行舟感受着落在肩头的力道,低落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又重新充满了力量,连那条断眉都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谢乘风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人互动,遥想当日在来鸿客栈,张行舟对楚昭凶巴巴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阿昭真有本事,只要她想,没有她收服不了的人。 他竖掌念了声“无量天尊”,笑着看向张行舟:“张壮士,可还记得贫道吗?” 张行舟早就认出他了,只是碍于慕容骁在,又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碰到一起的,所以一直忍着没问,此时见他主动招呼,便也抱拳道:“记得,你是乘风道长。” 楚昭见两人装得有模有样,忍不住想笑,便也一本正经道:“道长,张行舟如今已经投入王爷麾下做了将军,你要称呼他为张将军了。”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