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楚昭没有在慈安宫看到贵公公,便特地向太后询问了贵公公的去向。 太后说贵公公家中有亲人过世,回老家奔丧去了。 “这么突然吗?”楚昭关切道,“死的是他什么人,他老家哪里的,奔丧要多久,几时能回?” 太后看了她一眼,语气随意道:“一个奴才而已,哀家没问这么清楚,王妃这么上心,看来对小贵子果然高看一眼。” “是啊。”楚昭毫不避讳,大方承认,“来京的路上,贵公公对我照顾有加,我确实很欣赏他。” 太后不想再讨论一个已死之人,试图转换话题。 可不管她说什么,楚昭总能七拐八拐将话题扯回贵公公身上。 太后颇为不耐,渐渐开始烦躁起来。 正当她想直接提点楚昭不要再讲贵公公时,楚昭突然话锋一转,主动换了话题:“臣妇和人打了个赌,那人输了,却不愿兑现承诺,太后可不可以为臣妇做主?” 太后心里烦,只想快点打发她走,当下便道:“愿赌就要服输,输了怎么可以赖账,这人是谁,说出来哀家替你做主。” “是陈院判。”楚昭说,“前日陈院判和我打赌,说我要是能把方大人救活,他就把院判的位子让给我,这事小阁老和冯公公都知道的,请太后督促他履行承诺。” “……” 太后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思忖片刻,委婉道:“按理说哀家答应了为你做主,就不该食言,可太医院院判是正五品的官职,官位任免皆由天子与吏部说了算,哀家到底是后宫之人,不能过多干涉朝政,况且你又是个王妃,去做院判实在不合情理。” 楚昭点头表示理解:“既然如此,臣妇就不给太后添麻烦了,臣妇告退。” 太后以为要很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她,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心里反倒不安起来。 等她走后,想把贺云阶叫来商量一下,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动不动就把贺云阶叫来,显得自己这个太后很没主见的样子。 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先放一放,等明日贺云阶来请安时再说不迟。 谁知楚昭离开慈安宫,转身就去了乾元宫面见皇帝,请皇帝为她做主。 楚轩没想到楚昭会主动来找他,激动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听楚昭说明来意,却又一脸的为难。 “陈院判技不如人,让位也是应该的,可你身份尊贵,又是女儿身,怎能入朝为官?” “怎么不能,女子入朝为官,高祖时期就有的。”楚昭说,“我也找人打听过的,羲和帝在位时,好几任的太医院院判都是女人,太医当中也有一半是女人,陛下想想看,这后宫的嫔妃众多,日常最离不开的就是太医院,女太医给娘娘们看诊不比男太医更为方便吗?” 楚轩被她三言两语蛊惑,迟疑道:“你说的倒也在理,但朕只怕母后和阁老不会同意。” “陛下不用担心,冯公公会协助你的。”楚昭说道,“陛下不是下决心要脱离太后和阁老的掌控,自己当家做主吗,上次让百官出城迎接靖南王,是陛下试探他们底线的第一步,事实证明,他们也没把陛下怎么着,对不对?” “对对对。”楚轩连连点头,想起上次朝堂上文武百官齐呼“陛下圣明”的场景,又忍不住心潮澎湃。 那种感觉太过瘾了,他真的好想再体会一次。 “所以呀,陛下就是要不停的为自己争取权利。”楚昭鼓励他说,“陛下不妨把任命臣妇为太医院院判,做为试探太后和阁老的第二步,如果这一步也成功了,陛下就可以慢慢开始在各部门任命自己信任的官员了。” 楚轩的眼睛瞬间亮起,抚掌笑道,“不愧是靖南王妃,这一招确实妙极,朕明日早朝便当众宣布此事,你就等着朕的好消息吧!” “陛下圣明。”楚昭笑盈盈对他福身一礼,“臣妇祝陛下早日重掌大权,成为像高祖羲和那样的圣主明君,受万民敬仰,千古流芳。” 楚轩看着她明媚的笑脸,眼睛更亮了几分:“你真的认为朕可以与高祖皇帝比肩吗?” “当然,只要陛下努力,一定能行的。”楚昭说道。 楚轩哈哈大笑,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又开始向楚昭诉衷肠:“靖南王妃,你当真是朕的知己,朕只恨没能早点认识你。” 说着又伸手去拉楚昭的手。 楚昭躲开他,严肃道:“明日对陛下至关重要,须得好好从长计议,陛下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楚轩挨了教训,不仅不恼,反倒哈哈大笑:“好好好,朕错了,朕听你的,朕不胡思乱想了。” 楚昭:“……” 姓楚的怎么出了这么个贱皮子? 晚些时候,太后听说了楚昭去乾元宫的事,直觉她又要作什么妖。 叫了自己安插在乾元宫的眼线来问,个个都说陛下把他们赶到外面,和靖南王妃关起门在内室说话,因此他们根本不知道陛下和靖南王妃都说了什么。 太后又气又急,派人去文渊阁找贺云阶,却被告知,小阁老今日要和平西侯家的二小姐议亲,下朝后便被他父亲带回家去了。 太后先是一怔,继而想起兄长昨日已经和她打过招呼,她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就忘了呢? 太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最近的记性好像确实比从前差了许多,这一刻想到的事,转个身就会忘记,有时甚至话到了嘴边,忽然想不起要说什么。 听说好忘事是人体衰老的征兆,她还不到四十,就已经要步入老年吗? 不,这不可能,她向来保养得当,所有人都说她看起来三十岁都不到,她怎么可能会老? 一定是最近操心的事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