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傲看着她,迟疑了片刻,在吊篮落地的前一刻鼓起勇气说道:“我喜欢你。” 人群呼啦一下围上来,楚昭有点没听清,追问他:“你说什么?” 阿傲的勇气已经用完,面对潮水般涌上来的流民,也没空再重复第二遍。 “退后!”他冲那些人大喊,长刀瞬间出鞘,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整个人也如同出鞘的利刃一般,散发出锐不可挡的气势。 人群被他震住,静了几息,随即就有人大声嚷嚷:“干什么,不是说来救我们的吗,怎么上来就要杀人?” 楚昭辨认出这声音,正是先前蹦跶最欢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她寻声望去,精准地锁定了目标。 那人中等身材,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巾,不知是为了防病,还是怕别人看到他的脸。 楚昭伸手指向他:“少废话,不是说让我先治好一个人试试吗,那就先治你吧!” 那人一愣,下意识向后退开:“不行,我不相信你,万一你把我治死怎么办?” 楚昭戴着口罩,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清明且锐利:“你已经感染了瘟疫,不治就是等死,万一治好了,岂非白捡一条命,为何还要犹豫?” “我……”那人转着眼珠,迅速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 楚昭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紧接着道:“让我下来的是你,现在推三阻四的也是你,你这样,很难不让我怀疑,你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故意制造混乱。” 其他人闻言都向那人看过去。 “胡说,我才没有。”那人顿时慌了神,大约是怕楚昭发现他更多的破绽,只得硬着头皮道,“治就治,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好。”楚昭点点头,对其他人大声道,“你们暂且退后,不要吵闹,待我给此人诊断过后,确认是哪种瘟疫,才好给你们对症下药。” “可是所有的大夫都不知道我们得了什么病,你真的能治吗?”人群中有个抱小孩子的妇人嗓音嘶哑地问道。 楚昭看看她,又看看她怀中双眼紧闭,咳喘不止的孩童。 倘若这场无妄之灾当真是贺云阶一手策划,便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我现在不能承诺你什么,但我会尽力的。”楚昭说道,又向着众人大声道,“我是靖南王妃,在云州,所有人都知道我医术很好,我救了很多人,这次来京城,就是奉旨来为太后治病的。 我治好了太后的病,太后才将我留在宫里做了太医院院判,所以希望大家能够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医治你们所有人,而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听从我的安排,好不好?” 人群很安静,所有人脸上都很迷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位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姑娘。 许久,还是那个抱孩子的妇人说道:“我相信你,我愿意相信你,只要你能救治我的孩子,让我死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我也愿意。” 又有几个抱孩子的妇人走上前来,形容枯槁的脸上挂着哀伤的泪,“只要能救活我们的孩子,让我们干什么都行。” 哀伤而绝望的母爱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很快,人们纷纷举手响应,表示愿意听从楚昭的安排。 那几个夹杂在人群中别有用心的人,大概没想到楚昭这么轻易就掌控了局面,彼此对了个眼神后,其中一人大喊:“大家不要被她骗了,她肯定是想先把我们稳住,再趁我们不注意把我们都杀了。” “对呀对呀,我们什么也不懂,万一她给我们吃毒药,让我们死得更快呢?” “你们忘了吗,路州的知府就把得了瘟疫的人全都骗到野外活活烧死了。” “轰”的一声,刚被安抚好的人群又一次炸开了锅。 被楚昭指定要先接受治疗的那个男人,更是扑向她疯狂大喊:“她是王妃,我们应该抓住她当人质,让朝廷投鼠忌器,不敢杀我们,也不敢不管我们。” “对对对,抓住她,快抓住她!”有人大声附和。 流民们顿时疯了一般像楚昭冲过来。 “找死!”阿傲大喊一声,手起刀落,当场砍下了那人的头颅。 鲜血飞溅,人头落地,骨碌碌滚出好远。 所有人都骇然色变,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立在原地。 几息后,有人嘶声大喊:“杀人了,朝廷杀人了,朝廷要把我们都杀光。” “抓住这个女人,她是个骗子,她想害死我们……” 人群再次如潮水般涌上来,有人甚至掏出了藏在怀里的兵器,趁乱向民众们砍去,还声称自己是朝廷的人,要保护靖南王妃撤离。 同时又有人喊:“我们上当了,我们上当了,原来朝廷早就安插了人手在我们当中,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不明真相的流民被激怒,叫喊着奔向楚昭。 “天呐,怎么办,他们要对王妃不利!”城楼上的陈院判吓得声音都变了。 云七也吓得变了脸色,大声叫周行:“快放箭,快放箭呀,你没看到我家老祖宗有危险吗?” 周行:“……谁是你老祖宗?” 王宝藏和楚淮还算冷静,铁锤拎起她的锤子,两步冲到那个摇吊篮的守城兵跟前:“快,把我放下去,我要去救王妃。” “不行,铁锤妹妹,万一绳子断了摔着你怎么办?”萧将军过来拦住她,“你别急,别急,王妃不会有事的。” “放屁,你没长眼吗,王妃都被人围攻了!”铁锤抡锤子就要砸他,“滚开,你这个胆小鬼,别耽误我去救王妃。” 萧将军一手捂头,一手指着他们已经来了……” 铁锤愣了下,硬生生收回锤子,向城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