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玄芙还是第一次闯进进化者的识海。虽然她告诫过陶离,进化者识海有多危险,但当时她的心中更多的是对陶离不自量力的鄙夷。
区区筑基期,被进化者识海吞没心神,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
她可是初关中期,比陶离的境界高了好大一截,心神精粹程度与陶离更是天壤之别。更何况,陶离用的是古镜摩照法,通过古镜模拟幻化的虚幻心神,精粹程度本就大打折扣。而她这次是直接用心神真身入侵进化者的识海,并且不是一粒,而是足足六粒!
三魂归阳,七魄属阴。所谓的魄,便是心神。六粒心神一同入侵识海,纵使比不上阴神夺舍,但孙玄芙觉得,短暂控制一个进化者身体,已然绰绰有余。
毫无疑问,她低估了柳期的识海。
心神粒子刚进入到红雾弥漫的识海,孙玄芙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景象,便如同陶离一般听到了无声的怒吼。
她的上方,极为浓重的红雾如同云层一般无边无际,巨大的黑影在雾中扭动。那个不知是何物的可怕存在第一时间便找到了那几粒微白的入侵者,红雾攒动中,巨大的嘴一探而下,霎时将孙玄芙的心神粒子吞没。
孙玄芙甚至都没来得及感受到恐惧,心神便没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再无知觉。
------
柳期向前踉跄了一下,滑到在冰面上。
她皱眉转头看向背后,寂静的黑暗中没有一丝异常。她转动视线,侧后很近的地方,陶离师姐的尸体安安静静地躺着。
怎么回事?
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难道是错觉?
柳期想不通。不过自从回到蓝星之后,她想不通的事情实在太多,不差这一件。
柳期望向不远处,忽明忽暗的昏黄烛火照亮了李清雅的身形。李清雅保持着歪头靠墙的姿势,显然还在昏睡之中。
当务之急,是解决孙道虔,带着大家逃出祖庭。
柳期重新迈开步子,向前跑去。但又是刚跑出两步,就出现了异常情况——
她摔了个狗吃屎。
手掌撑在冰面上,冰凉的触感异常刺骨。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似乎丢了御寒的棉衣一般,在寒冷空气中,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遗迹……身体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遗迹的热流!
难怪她手足无力,猝不及防间摔倒,原来是遗迹莫名收回了所有能量。
柳期闭上眼拼命催动遗迹,但左脚踝处的一点灼热明明还在,遗迹却死活没有释放出一丝能量。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遗迹罢工最严重的一次了!
以往哪怕无法轻松调动遗迹,她的体内或多或少总会有些热流在游荡,让她拥有超常的速度和力量。但这次,她简直成了实打实的普通人,一个七岁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不可能是因为过度消耗吧?她今天还没有变身呢!
催动无用,柳期瞬间在脑中骂了遗迹无数遍。但光骂不行,她得赶紧脱离这个山洞。没有遗迹保护,多待一秒,都可能落得和后面两人一样的下场。
柳期抬眼望向李清雅身前的烛火,撑着身体想站起来,但令人崩溃的是,她身体是躬起来了,可手脚竟被牢牢粘在了冰面上。
脚还好,只有几个脚指头接触着冰面。要命的是手,她的两个手掌都被牢牢冻在冰面上,以至于她根本做不到站起身的动作。
身体原来越僵硬,此时能救她的,只有遗迹,和李清雅身前的铜灯。可是先前遗迹没有丝毫反应,极度寒冷中,连思维都变慢的柳期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再尝试催动遗迹。
铜灯,只有铜灯……
柳期望向前方的视线开始模糊。她不敢再浪费时间,咬着牙,用力上抬双脚。
脚趾尖被冰面黏连的皮肉硬生生被撕开,滚烫的鲜血汨汨流出,带来一丝温暖的同时,在低温环境下迅速冻结。
好在新结的血冰没有粘得太死,又好在冻僵的身体对于痛觉都有些迟钝,柳期赶紧收起双脚,在冰层上踩实后,用力拔起自己的手掌。
痛彻心扉的感觉终于涌上脑门,让她重新找回了渐渐迷失的意识。
顾不得察看手脚的伤势,柳期咬着牙走向前方的烛火。起先的几步,赤脚踩在冰面之上,似乎马上就要粘连。等走出一两米后,四周温度终于升了上来,让她得以快速前冲,扑倒在铜灯附近。
昏黄的烛火照在身上,热如暖阳。体内刺骨的寒冷迅速被驱散,留下四肢百骸中密密麻麻的刺痒。与此同时,手脚上皮肉撕开的痛楚逐渐变得清晰,愈演愈烈。
直到几分钟前,柳期都觉得□□最大的痛楚,无过于遗迹热流带来的灼痛感。但此时的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活生生被扒皮,比遗迹痛多了。
如果可以,她现在只想被笼罩在铜灯烛火之中,一点都不去触碰手脚上的伤口。但华丽还在和孙道虔搏命,干等下去,只会让所有人都落到孙道虔手中。
柳期转动目光,只见自己手掌上一片血肉模糊,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着,滚烫的鲜血顺着手腕汨汨流到地上,甚至染红了李清雅的白色皮鞋。
她咬牙握紧拳头,在钻心的痛楚中站了起来。身体因为疼痛微微蜷缩着,几个深呼吸后,她又强迫自己站直了身体。
这时,四周空气再次鼓荡起来。突然刮起的风不似之前那般狂野,但仍能将她的衣服拽向后方。
背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柳期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个模糊的人影排成一排,正向这边缓缓走来。在她的注视下,当归圆润的小脸最先被烛火照亮。他不知从谁那扒下来一件宽大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如同偷穿母亲裙子的小孩。
当归早就看见了柳期,只是他忙着吸气,没能出声打招呼。此时走近了,才看清柳期鲜血淋漓的狼狈模样,赶忙凑过来,却不是关心柳期的伤势,而是嗖一下躲到了她后面,探出半张脸东张西望。
“咋回事?什么厉害的家伙,连你都打不过?”
随着他停止吸气,那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