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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偌大庭院的太清殿里,孙道执对太虚殿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操控沙盘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眼睛也越来越频繁地看向地上的女人。
“够了够了,撑不住了,再下去,老头子快把太清殿都给拆了!”
他心想着。略一走神,阵法沙盘太清殿的上空,一点红光快速显现,好似积聚着阵法力量,颜色越来越深。
孙道执赶紧掐诀,一道白光从指尖射入阵法,驱散了那一股积聚的力量。
他再也耐不住,俯视抄过李清雅的身体,把她扛到肩头,然而施展御虚术,行云流水般绕过屏风,直奔楼上而去。
一截又一截的楼梯在几个呼吸中便掠过。
他到了九层楼梯口,挡在身前的又是一道屏风。屏风微透,后方模模糊糊有一个人影靠窗坐着。
那自然不是孙元盛。这是练功房的外室,一般是看书喝茶之用,内室才是摆满了宝贝的练功房。孙元盛再疯,也只会在内室。
孙道执感知了一下周围紊乱的灵力波动,又越过屏风顶端看向窗外的天色。还好,老头子在这点时间里没有引起阵法注意。
他抹了把额头冷汗,调整了一下呼吸,从屏风侧绕了进去。
窗边的蒲团上坐着的是一位少女,看身形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瘦削细长的腰身被包裹在处处污渍的湛蓝道袍中。道袍袖子断了一只,从中伸出的手臂上,则有一圈颜色深紫的疤痕。
孙道执进来,少女也没回头,只是怀抱着一卷蒲团,两臂轻摇着,除了动作有些僵硬,活像一个因幼子早丧而失心疯的女人。
孙道执知道少女叫做陶离,至少老头子把她从极境救出来后,是这么叫她的。他看着少女披散下来、挡住半张清秀面孔的长发,不禁又叹了口气。
他是有眼光的,第一眼看到这个少女,哪怕神情呆滞,半死不活地没有生气,他也看出来了这是个资质极好的苗子。这样的苗子,便是放在崂山,也极可能由掌门亲自收徒教授功法。
难怪孙道虔偷偷摸摸把她藏在极境,也难怪他突然对那个叫做孙玄证的首徒,彻底死了心,放任她自生自灭。
孙道执惋惜片刻,听到内室忽又响起瓷器破碎的声响,步子一缩,又硬着头皮向内室走过去。
就在他手搭上内室移门的时候,一道黑光蓦然从中穿出,差点就打在他的手上。
他浑身一震,只听内室传出孙元盛癫狂的大吼。
“陶离!去!”
黑光打在陶离头上,没入其中。她整个人如木偶般站了起来,扔抱着蒲团,却硬生生撞破木窗,向下坠去。
孙道执忙赶到窗边探头看去,只见陶离坠落到一半,整个人忽然止住坠势,如直线般前冲,直奔太虚殿而去。
远远地,太虚殿里传出的轰然声连绵不绝。
孙道执神色惊惶。本是一个没头没尾的“去”字,他竟猜到了孙元盛的用意——显然是让陶离去抓女弟子的。
他不知太虚殿中是否还有女弟子,可他等不得。好不容易扛到雪最大的时刻,他怎么能让别处多出一块炭来?
孙道执急忙转身,高声道:“师尊,徒儿给您送女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