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冯景,我的任务是监视黄金,我是左岚的人。”
这是陈冯景在茶楼落座后的第二句话。
他看到了晨曦三人脸上的戒备神色,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相信。
于是他说了第三句:“我儿子在她手上。”
看九清清的蓦然变幻的表情,显然已经信了几分。
他解释道:“别想岔了,她没有拿我儿子威胁我,只不过是一场交易。她找人治好我儿子,我用微不足道、见不得光的异能,为她服务三年。”
其实陈冯景还有半句话没说完:交易才开始,便要结束了。
他没再开口,但此时的桌上,忽然出现了第二个白庄。准确来说,是出现了脸上没有缠绷带的白庄。
这比任何语言都有说服力。这种“见不得光”的异能,正是晨曦三人所急需的。他们用目光交流片刻,缠绷带的白庄终于点了头。
三人跟着他跑到经济层,从犄角旮旯里找到一个黑诊所,先治好了白庄的伤势。然后又跑到商务层,随着他在一间间店铺中穿梭,买了许多东西。直到最后,陈冯景真带着他们来到了引渡塔。
这时的他,已然变成了明盛——一张晨曦三人全然不认得的陌生脸庞。但这张脸庞显然是引渡塔中最有用的通行证,全程畅通无阻。
看来陈冯景没有说谎。
他也没必要说谎,反正这个任务结束后,他接下来不是死在这里,就是离开这里。
作为一名小偷,他这艘常年漂泊的游船,因为一个意外的孩子,在卯泰空港靠了岸,一靠就是一年。
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孩子出生就带着血液病,那个女人一听就跑了。头一次当了父亲的陈冯景,却不知为何,始终割舍不下,最终因为去诊所偷药时,被抓了个现行。
是左岚把他救了下来,还给了他一项公平的交易。如今孩子只要接受完最后一次异能治疗就可痊愈,而他之所以同意冒险,既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左岚。
这个女人很多时候是有点嚣张跋扈,但她不是个坏人,比自己这个小偷强了太多。从她不惜放弃大好前途也要救亲生父母,可见一斑。
只可惜她挑男人的眼光差了点,和自己挑女人的眼光有一拼。
踏上游闲号后,陈冯景特意没有去看对面的左岚。左岚说过黄怀心思极细,他怕任何一丝情绪都会让自己露出马脚。所以他径直走向了黄怀,停到他身后。
他不经意瞥了眼手表,两点四十五,距离处刑还有十五分钟。
说实话,未见到祖庭上空惊人的景象前,靠近黄怀的他既紧张,又没那么紧张。这十五分钟内不知会出现什么结果,他隐隐希望结果出现得不要太快。
因为活了二十四年,现在是他穿着打扮最体面的一次。
他甚至想到过,万一死到临头,他要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体体面面、大大方方地死在阳光下。
当然,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见到祖庭上空的一幕后,统统被抛到了脑后。
紧接着,他被一下又一下的金属敲击声惊醒。
陈冯景循声低头,只见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一下一下敲着船舷,隔着棉布,指尖敲在金属船舷上的声音有些钝,没有那么清脆。
而手套的主人,黄怀,正在偏头看着他。
陈冯景的心脏一缩,强忍着冲动,没有做出丝毫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
“很惊人,是不是?”
黄怀没有转移目光,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陈冯景不可能装哑巴,但小偷的本职让他有着不错的应变能力。他马上想起来左岚说过的情报:黄怀最信任的助理明盛,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他回答道:“实力怎么样不知道,但样子挺好看。”
普通人看进化者打架,不就是看着双方异能光芒闪来闪去,操纵着各种东西飞来飞去么?他们体会不到异能波动,只知道模样场面好不好看。
黄怀勾起锋锐的唇角,停住了指尖动作,转过头重新望向祖庭上空。
“是挺好看。”
——————-
三殿环抱的庭院里,柳望仰望着空中的身影,步步登天。
一道又一道深红色的销骨烁金劈下,却未能沾到那身影分毫。
这样的气势和身姿,让眼前的柳期和他少年时记忆中的身影,愈发重合。
饶是过了六十余年,他依然不知道故人柳期从何而来,在她自己生活的时代里,又是怎样的存在。可他确信,融合异武道于一身的她,必定是举世瞩目的传说。
而眼前的小柳期,不过是连故人雏形都不具备的嫩芽罢了。
这场筑心还没结束,希望她能撑下去。
撑不下去也好,他很希望那人能回来骂他一骂。道修所谓弹指即过的甲子光阴,于他而言,实在太漫长了。
漫长得有些无趣。
两个人几乎同时走向柳望,又同时顿住脚步,目光相对,各自面露惊疑。
柳望保持着仰望的动作,淡淡问道:“收拾好了?”
孙道执微微低头快步小跑到他身边,恭敬道:“好了,老头……孙元盛这个老狐狸,丹田被挖,还有余力将心神封闭在泥丸宫。若不是我谨慎,恐怕刚才就被夺舍了。”
他脸色有些白,额头还沁着冷汗。
柳望终于瞥了他一眼:“说重点。”
孙道执连连点头:“活着,用他自己带来的各种丹药吊命,这口气还能喘上三五个月。”
“柳老先生。”孙道真也走了过来,“孙元盛苟延残喘,既不能出面,何必费劲留着他?”
柳望淡淡道:“道执,你说。”
孙道执解释道:“孙元盛若死,会惊动崂山派。”
“本命灯不是都偷偷带来了么?不光是他自己,其他所有弟子的本命灯,如今都安放在祖师殿最顶上。”
孙道执笑道:“吕莲王有所不知,孙元盛身上还有崂山掌门亲自下的连生咒,他一死,掌门只怕后脚就到。”
孙道真一惊,以他和孙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