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今被拿住,哪还肯帮衬朱大人,略略施刑,就通通招供起来。
王图拿这话画押的证词,提审朱大人,原以为还得周旋一番,没想到朱大人不等审问,就觳觫认罪。
人证罪证皆在,王图当堂宣判:“罪犯朱峰,伙同水匪盐税银子二百万两,谋害前钦差大人,其罪罄竹难书,限时解押回京,待我禀明皇上,以公论处。”
审案如此顺利,王图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初三名官员口风之严,他在重刑之下,也毫无进展,可谓是步履维艰。
连着剿匪,追查税银,一步一步下来,险象环生,可到最后竟这样就轻轻飘飘地结案了。
王图拿着卷宗回到驿舍,总觉得不对劲,他找到傅蛰,“我在堂上还没有审讯,朱峰便一一招供,非但税银之案,连钦差大人谋杀一案,他都供认不讳,你看证词画押一样不差。”
竟如此顺利,想到之前朱府守卫森严,朱峰甚至想利用水匪,谋害于王图,现下突然如此轻易认罪,着实蹊跷。
傅蛰翻开卷宗,仔细查看并无任何端倪,能让他如此轻易认罪,定然是被人抓住了七寸。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他有何痛处?”傅蛰指尖点着桌子,垂首沉思。
蓦然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朱轩!”
朱家子嗣不丰,仅有朱轩一位成年公子,这是朱大人唯一的弱点。
王图疑惑:“朱轩已经被我收押入监狱,依照朱大人所认的罪,朱家成年男子皆要被砍头,他这不是徒劳无功吗?”
除非?
傅蛰点头:“金蝉脱壳,王大人不妨去狱中看看,想必那牢狱中的朱轩早就被人张冠李戴。”
朱家之罪,满家当诛杀,若非留得一丝血脉,朱峰不会这么轻易认下所有的罪行。
两人不再耽搁,一同骑着快马去了城西牢狱,禁卫军把守在牢狱门口,看似如同铁桶一般。
王图踱步来到关押朱轩的房间,仅有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身形看着同朱轩很是相似。等转过身一看,竟然是个脸生的人,王图想要盘问,谁知那人又聋又哑,俩人比划半天鸡同狗讲。
二百万两税银,足足上百个箱子,要彻底清查谈何容易。所有人的视线放到了朱峰身上,而朱轩这里却让人钻了空子。
谁知,这里还没消停片刻,便看见狱卒慌慌张张跑过来。
“钦差大人,大事不好了,朱大人,朱大人他死了……”
刚才还在堂中提审,这仅仅过了一个时辰,人就殁了。
王图呆住了:“世子爷,刚才我审问的时候没有动用任何刑罚,他怎么会突然身亡。”
背后之人果真是够歹毒狡猾的,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连环套,弃车保卒,抹平所有的罪证。
两人朝着朱峰所在的狱门走过去,墙上地上一滩血迹,慢慢蔓延杂乱的稻草上,人是刚死的。
牢头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颤着嗓子说:“他是突然撞墙而死的,拦都拦不住,临死前留下一封血书。”
傅蛰接过布帛,这显然是从中衣内衬撕下来的,上面用鲜血手书:数年荣贵金积玉,一场南柯半生空,大错铸成,悔之晚矣,唯有以死谢罪。
傅蛰把布帛递给王图,王图细细看了两眼,“正是朱峰的字迹。”
罪犯认罪自尽,留下悔恨血书,傅蛰看了看缩在一旁,疯疯癫癫地朱夫人,心中冷嗤一声,倒是手脚麻利,方方面面处理干净了。
王图看得后背发凉,这人神通广大,且事事抢在他们前头,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是催促,也是警告,连一个刺史说死就死了。世子爷咱们还是早些解押税银入京吧,这江都是不能再逗留了。”
血腥味愈发浓重,王图拿着血书的手颤抖起来,恨不得飞离这里。
傅蛰瞥了他一眼,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淡淡的说道:“王大人放心,那人不敢动你我。”
话虽这么说,可总觉得瘆得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