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罕见,怕是有钱也难买,“世子爷此话差矣,或许对您来说,这就是一点小玩意,对我们苏家来说,却是难得的宝贝,穷其一生挣到的银子,未必能买上一颗,还望您收回。”
听说她的一语双关,便知道苏夫人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并且表明了态度。
傅蛰不再隐瞒,解释道:“傅某并非一时起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夫人打断了,“你可知,我跟你的母亲是旧相识。我们同出生于江阴,在闺阁的时候往来密切。”
傅蛰愣住了,他的母亲确实出身江阴,没想到母亲跟苏夫人竟然是手帕交。
“当初我看着她出嫁,后来没成想会她竟会走上那条道。”苏夫人用耙子擦拭了一下眼角,“世子我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只有两个女儿,不指望她们攀高枝,嫁入高门煊赫世家,只盼望一世顺遂。”
“夫人,这是苏莜的意思?”傅蛰问道。
苏夫人见他不肯放弃,便知一味的压制行不通:“知女莫若母,她心里的小肠子都瞒不过我,不过是年纪小,不通男女之事。世子爷怕是不知道,莜儿打小就盘算着留在苏府招婿,我跟他父亲也商量过,不打算将她外嫁的!”
傅蛰是国公府的唯一嫡子,自然不可能成为上门女婿,他坚持问:“若是苏莜改变主意了呢?”
苏夫人见他执着问下去,硬阻拦不是回事儿,“世子爷若是不相信,那边去试探一番。”好早些死心,有这么一个样貌清俊的男子,天天围着苏莜转,说不得女儿哪天就陷进去了。
一盏茶过后,苏夫人执意把珠子留了下来,带着嬷嬷上了马车。
马车渐渐远去,怀山看着主子的表情,心里纳闷,就凭世子这样貌才情,身世背景,单单往那里一站,就有不少世家女子前仆后继,看着这苏夫人避之不及的模样,当真是罕见。
傅蛰脸色发暗,略带两分沮丧问道:“那生肌膏可曾送来?”
世子想来意气风发,笃定岳渊,何时这般过,怀山心里难受:“回禀世子爷,开封距离江都千里之遥,快马加鞭一刻不停,来回也得六天,咱们大前日刚把信送出去。爷,您这么值得吗?”
傅蛰没回答,只是说:“生机膏若是到了,即刻呈给我。”
怀山恭敬应命。
夜幕深沉,驿舍门口的灯盏随风晃动,光影浮略,似乎割裂了时空,光影飘渺。
室内秋香色的幔帐低垂,枕头旁边放着两个粉中带金的珠子,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傅蛰躺在床上,陷入梦境中。
儿时的他同母亲一起采摘果子,那时的母亲巧笑盼兮,温柔娴静,一家三口采了果子,在溪水边烤鱼烹茶,天空湛湛,岁月悠悠,那是他脑海中仅存的温馨画面。
后来父亲出征打仗,母亲身怀六甲留在京都,身子日渐消瘦,整日郁郁寡欢,甚少有展颜一笑的时候。
再后来,父亲从边境带回一个女子,那时母亲刚生产完两个月,他还记得那日傍晚,天色阴沉,他缩在摇床边,听见父母争执,母亲歇斯底里地哭喊。
他那时年仅五岁,只知道母亲哭得伤心,并不能领会其中的绝望,更不能理解母亲叮嘱他照顾妹妹,是决心死前的嘱托。
等一觉醒来,看在母亲在半空中,翻飞的衣角,绣花鞋飘荡在半空,那时还小,心中一片茫然,并不能理解死亡的含义,初时不觉,经年累月那种隐隐的痛,深入骨髓……
哪怕父亲把边境女子赶出国公府,哪怕父亲在灵柩前痛哭流涕,他依旧无法释怀,那种痛如同一阵风,不经意涌上心头,如同针扎一样疼。
傅蛰醒来枕头濡湿一片,苏夫人白天的话涌上心头,起初他不以为意,可一场梦后,或许夜晚孤独,情绪脆弱敏感,他心中有了一丝迟疑。
傅蛰想到母亲,父亲带兵出征,母亲留守国公府。府里千头万绪,她怀着身孕,要处理府内事务,还要时不时进宫陪伴,承受姑母的刁难。
繁忙劳累,导致愁绪难抑。后来更是彻夜难眠,郁郁寡欢,常常一个人偷偷哭,父亲的那件事,便是压死母亲的最后一棵稻草。
母亲出身杏林世家,身边得力的嬷嬷丫鬟不知何几,尚且如此。苏莜势单力薄,兼心底良善,重情重义,真的能在名利算计中独善其身,他心中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