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与荆州交界,又有水陆两线相连,若是直接送到荆州,的确可以省去不少气力。 “可是其中风险,你可曾想过?”李云兴淡淡一句。 直接送到荆州不仅路程减半,的确能节省不少时间。 但李云兴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荆州如今派了苏昭阳前去赈灾。 把粮草送到荆州,跟送给苏昭阳并无区别。 若苏昭阳与他父亲苏天洋别无二致,那荆州灾民的生活只会更加雪上加霜。 “太子殿下,老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还是第一次廉湛说话如此谨慎。 李云兴看向廉湛,一个年近半百的老臣,也是他未来的老丈人。 最后点点头,“廉将军无须遮掩,此处只有你我二人,直说便是。” 廉湛顿了顿,似乎在心中想着该如何措辞。 李云兴耐心等待廉湛开口,过了半晌后,廉湛终于说道:“若是我们直接将粮食运到荆州或者长安,道阻且长,中间定会遭遇不少问题。” 若是走陆路,从丹阳郡出发,中间要经过三个州十个郡县。 任何一个险隘之地,都有可能成为被伏击的危险。 李云兴没有应话,只是示意对方继续。 “如今粮价疯涨,六十万石粮食已经成了一个香饽饽,或许不仅是柳家,就连秦忠义也在虎视眈眈。” “所以,老臣想了一个法子,可以隔山观虎斗,也不必担心银两问题。” “苏昭阳身为朝廷钦差,本就肩负赈灾之责。” “与其承担运送的风险,不如将粮食转手卖给苏昭阳,由他柳家买单。这样我们不仅可以收回一大笔他们贪墨的银子,荆州的灾情也有了粮食。” “若是救灾不力,太子还可以再判苏昭阳赈灾不力。这件计策可谓是财、全双赢。” 廉湛本来在对荆州之事侃侃而谈,完全没有发现李云兴的脸色已经阴沉无比。 突然抬起头,将自己吓了一跳。 “谁赢?” 李云兴严重寒光一闪,廉湛瞬时噤了声。 谁赢?自然是李云兴赢。 但廉湛不敢应话,浓烈的杀气让廉湛心惊,上次体验李云兴如此恐怖的威压,还是在朝堂之上审判苏天洋之事。 这个计谋虽然冒险,却是李云兴可以完全转嫁风险的良策。 他不清楚,究竟是如何触到了李云兴的逆鳞。 在李云兴看来这计策看似天衣无缝,但苏昭阳并非良善之辈,若买了粮食却不发给民众,最终为双方权力博弈买单的还是荆州的老百姓。 “你可知道你这做法,与奸人苏天洋又有何异!”李云兴怒斥廉湛。 廉湛满头是汗,跪在李云兴面前,额头贴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字一顿的说道:“臣绝非为了一己私利,那苏天洋已死,但贪墨金额何止那二十万两黄金!若是能筹到更多的粮款,那修缮荆州一事也不用再愁。还能借此机会打压苏昭阳,也将是太子的一大幸事!” 李云兴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廉将军,本宫知你心切,可若是与奸臣同流合污,那本宫与那奸人贼子又有何区别。” 廉湛知道,太子对贪污一事恨之入骨。 方才的提议实在过于冒进,若不是因为自己还对李云兴有用,恐怕也跟那些人一样,将会被他当场处死。 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仿佛刚才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入了万丈深渊。 “太子殿下,臣只是……” 他还想再解释一下,李云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本宫自然知道,廉将军忠贞耿直,乃国之栋梁,怎会有异心?本宫说这些,也仅仅是告诉你,本宫的原则不能打破。” “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采用何种手段。最终本宫要的是天下太平,要的是百姓安居乐业!” “若本宫跟他们用一样的手段,做不为民思的事,迟早会变成权力的傀儡。” “真是如此的话,廉将军还会愿意跟着本宫打天下吗?” 廉湛不敢回答,但如果李云兴真是如此。 那与柳仲卿之流却是并无区别。 “廉将军,本宫的决心,你现在可知晓?” 廉湛微微垂眸,眼睑盖住眼中的复杂,“臣明白。” 李云兴满意的点点头。 他相信廉将军能够明白他的苦衷,更愿意听他这番肺腑之言。 “起来吧,廉将军。” 廉湛站了起来,神色凝重。 他从前只觉得李云兴与武皇并无什么不同,甚至也曾想过自己也会再次被弃之如敝履。 古往今来,能君不在少数,仁君也并非没有,但绝大多数的帝王都只顾着自己享受,从不考虑百姓疾苦。 而李云兴虽也喜欢财富,但他的目标是为黎庶谋福祉,他从来都是真心实意为百姓谋求福利。 但如今,李云兴让他感觉到这个太子有所不同。 他也爱权,可以说这武朝上下人人都爱权。 但李云兴并不贪权,在他心中有一个原则,那便是百姓。 “将军大人,运粮一事,本宫心中已有了打算,这件事你便不用再参与了。”李云兴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廉湛心中有些担忧,难道就因为这件事便让李云兴与自己心中生了嫌隙?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银杏的声音。 “启禀太子殿下,启禀将军大人,那西域人已经醒了。” 李云兴正好有个借口可以离去,虽然他并不同意廉湛的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