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共有七郡,汉水以北的南阳郡,汉水与长江之间的南郡,东部的江夏郡,长江以南四郡,湘水以西,武陵郡,零陵郡,湘水以东,长沙郡,桂阳郡。 杨廷和之前便是南阳郡郡守,属于受灾相对较小的郡县。 李云兴却没有在南阳郡有过多停留,这次他要去的便是受灾最严重的武陵郡。 在南阳郡休整半日之后,又换了一队马匹,继续朝南驶去。 廉寄柔坐在马车内,透过窗户缝隙望着外面的景象,心中暗自感慨。 “这荆襄古道果然名不虚传,当初父亲年轻时便提过荆襄古道,曾赞赏过修建这条道路的艰辛。” 李云兴点点头,不置可否。 古代修路不像可以使用高科技的机械和水泥这类工程,它依赖的是人力。 如此崎岖的道路,不难想象要耗费多少艰辛才能将筑路的砖瓦木材运送进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嗯,这条路确实不容易,不过也是值得的。” 廉寄柔点了点头,认同他的说法。 这条荆襄古道修了数千年之久,历任皇帝皆极为倚重,虽然如今已经破败不堪,但仍旧是南北通行的重要道路。 武陵郡临水,又有长江贯穿。 历年的洪涝时期,武陵受灾最为严重,尤其是今年,长江水位暴涨,沿岸村镇淹没大半,几十个县镇遭殃。 李云兴刚踏入武陵郡境内,迎面就碰到一队人马,正前往上游地区。 “快!上游的堤坝又裂了,带上人我们速速去支援!” 那领兵之人,身形高大威猛,腰杆挺拔,骑着马,挥舞着手中的旗帜大声喊叫。 “是!”身后的士兵立即应答。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冲过来,马蹄声阵阵。 “吁——”领头的官兵拉住了缰绳,停了下来,抬头打量了李云兴等人的马车一眼。 这支队伍的人都穿着厚重铠甲,腰佩刀剑,气质凌厉肃杀。 李云兴此次出门,所有人都是便装出行,换了只是普通商贾的会乘坐的马车,侍从也不到十人。 但为首的官员见李云兴衣冠华贵,气度非凡,猜测他们是从都城过来的人,立刻收敛气息,拱手恭敬询问道:“请问诸位大人尊姓大名?” 廉寄柔正想说些什么,李云兴却突然拦下了她。 “我们乃是从司隶而来的商贾,途径此地,急着要渡河,不知各位能不能搭把手?” 李云兴客气的问道。 官员闻言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商旅,既然如此,自己便不必惧怕了。 “这儿水涝严重,河流湍急得很,渡不了河!” 那为首的官员虽然面上说着困难,随即又是转头一笑。 “不过,我也可以找人送你们过河,但是这事情并非易事,估计得花不少银子。” 李云兴看出来了,这人是想趁机讹点过路钱。 区区一个地方领兵,站在这街边就敢向人张口要钱,还真是厉害。 他没有急着反驳,而是接着说道,“钱,好说。” 见对方爽快,那领兵也不多论,“那你们且去城中等着,如今堤坝裂了,若是处理不好,谁都过不了河!” 廉寄柔见那人说话毫不客气,心中更是气愤,难道他们平时就是这么在民间欺压百姓的吗? 不待他们回答,那人便扬鞭踏马而去,飞溅起不少泥水。 李云兴望着他们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太子殿下,我们现在去城中吗?”李云兴身旁的侍卫问道。 李云兴最终摇了摇头,“不急,去堤坝上看看。” 每年都会花费数十万两白银进行修缮堤坝,河道分渠引流,他倒要看看是怎样的“豆腐渣”工程,能让这堤坝裂开来。 此时河边已吹起了阵阵大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没想到转瞬之间却阴暗下来。 河道里传出阵阵水声,李云兴走近河岸,低头往河中观察,只见河底淤积了大量沙土,水位也有些偏高,若是洪灾来临,怕会发生塌方。 李云兴站在岸边,眉头紧锁。 “你们留在这,把部分沙石先清理到岸边,形成一个小山包,将河水挡住!”李云兴对手下吩咐完后,自己则骑上马前往方才几人所去的堤坝方向。 廉寄柔也策马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这帮人究竟在干什么坏事。 等他们抵达时,便看到堤坝附近有许多百姓,不少官兵正站在旁边,手持着长枪对准百姓,防止他们逃跑。 古代的堤坝多数是用来围垦保护庄稼,如果被洪水冲垮的话,那损失可就巨大了。 如今堤坝边上,人头攒动,他们身穿破布衣衫,满脸惶恐之色,似乎受了极大惊吓一般,有的甚至跪倒在地,求饶声四起,哭喊声震天。 “你们都给本官站好了!谁敢乱动,本官杀无赦!”其中一名士兵手握刀柄,恶狠狠地吼道。 李云兴和廉寄柔翻身下马,走过去一看,原来这堤坝是由于水利设施老化才会导致坍塌,但是这堤坝的修建者并未尽责,疏忽大意,使得洪峰突然涌出,才酿成这种惨祸。 仔细看看,堤坝中间已经裂开了一条缝隙,似乎是随时都有被冲垮的嫌疑。 再看这天色,已经昏沉沉的像要掉下来,很快就会有一场暴雨来袭。 堤坝边上的百姓们显然比李云兴更加焦急,他们跪趴在地上哭喊着祈求官兵们放他们回去。 “官老爷啊!我一把年纪了,实在不想去送死,家里还有一个老婆子等着我回去,我要是死在这,她可怎么办啊!”一个